沈雪衣问道,“何物?”
“昔日妖祖所赠予的云荒大陆地图。”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一旁的将领开口,“这份地图与传国玉玺相比,价值相差甚远,云北疆能愿意?”
“人族想要纵观大山大水,需终身不断修炼,而妖族出生便能翱翔于天际,观沧海桑田之变,这份地图不只是一张地图,更是妖族与人族和谐相处的佐证,寄予了人族与妖族两方的人情,云北疆如何不愿。”
沈雪衣沉思片刻,转头看向此人,“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吴珏子。”
“龙将军有位好的谋士。”
“哈哈哈,长公主误会了,本帅还没如此荣幸能让吴先生效命。”
沈雪衣望向龙啸天,他抬眼看了看天,沈雪衣了然,他是父皇的人?为何父皇未提及?也罢,这是他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一群人散去,营帐内只余下长公主,沈雪衣抬起头,看到去而又返的吴珏子,“你可还有话想同我说。”
吴珏子神色沉重,“此次下山,长公主可还要回那玄天宗?公主的能力远在其他几位皇子之上,况且陛下曾昭示过天下,长公主是离渊未来的帝君,”话语停顿片刻,“若长公主属意帝位,属下愿意替您奔走。”
沈雪衣摇摇头,“我对皇位并不感兴趣,只想做个闲散修士,恐怕辜负了先生的看重。”
吴珏子眸色微变,叹了一口气,“既如此,我亦不强求,只求公主莫要后悔。”
“绝不后悔。”
另一边,此刻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姜唯抱胸跟在提蛮身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提蛮啊,你这才遇到了一朵桃花,不妨多试试看,这路上的帅哥靓仔也是不少,干嘛非云北疆不可。”
提蛮的眼神忧郁,像雨巷里的丁香姑娘一般,清冷寂寥,繁华街巷,唯独不属于她的热闹,
她回想起两人一起的时光,哪怕很短,却美好的无法忘怀。
每日晨起,他总会在窗前放上一束鲜花,等醒来一推开窗,就能看到沾满清晨新露的茉莉鲜花,清香扑鼻。
他胆怯,谦逊,温柔,正如清晨的茉莉花香 ,轻轻一嗅便甜到了心底。
姜唯飘到提蛮身旁,“有舍才有得,男人只会阻碍你拔刀的速度。”
路面一位买花的中年大娘看到提蛮,不由得唤道,“姑娘,这是云将军给你定的花,不知为何,他今日没有来取,不如姑娘顺道带回去,”提蛮停了下来,看着大娘,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给我定的花。”
“哈哈哈,姑娘不知道啊,云将军身边除了姑娘,从来没有过其他女子,他啊,每次取花时那眼神,哎哟喂,温柔得能滴出水,那日我问他,可是有心仪的姑娘了,羞得他满脸通红。”
“这花叫什么?”每每问他,他就是红着脸不说。
大娘将挑拣好的茉莉塞到提蛮手中,“茉莉啊。”
“莫离?”
“我们那儿有个说法,送君茉莉,愿君莫离,他送花,不仅是因心悦与你,更是告诉你,他舍不得你离开啊。”
提蛮耳畔回想着大娘的话,往日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她脸上的忧郁渐渐消去,她平静地望向身后,那是他在的地方。
“喂!提蛮,你也别回去,为了爱情不值得。”提蛮听不到姜唯的絮絮叨叨,低头轻嗅一口花香,调转方向而去。
“你可不要忘了,越戈有个灵皇师父,到时候知道你伤了她宝贝徒弟,必定找你报仇!”
姜唯想要拽住她,可惜根本触碰不了提蛮。
此刻城主府十分奇怪,院落里洒扫的侍者都被遣散,提蛮径直来到云北疆住所,她远远站在树下,屋内有许多人,似有争吵的声音,桐城到底怎么了?
提蛮走近,争吵声音越来越清晰。
“云北疆,当初是谁答应我们过上好日子,现在又是谁,为了一己之利,向离渊投降!你是要让我们重新回到那和狗抢食,任打任杀的过去吗?”
小武怒吼道,“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贱民窟里救出来,为了救你,将军生生替你扛了三十八鞭,差点回不来!”
他怼着他们的脸,“还有你!你!你们!那个不是受了将军的恩惠,要是没有将军你们早就死了!”
“我说了,离渊主帅会保你们安危,贱民奴隶的律法也将废除,你们是我的兄弟,我怎么会弃之不顾呢?大家相信我。”
一旁的老军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离渊的话怎能当真啊?将军你糊涂啊!”
“军师,你也不相信我吗?”
未等老军师开口,下面的人就怒气冲冲吼道:“相信你的代价就是死!”
“副将,这就是你对将军说话的态度吗?!”
哪怕被小武训斥,那些人看云北疆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敬仰、爱戴,而是带着厌恶与敌视。
饿狼会护食,兔子会咬人,只要牵涉到自己的利益,人总会变成另一种动物。
提蛮,失神地站在窗边,像被抽去了灵魂,透过窗,望着主位上紧皱眉头的他,她的心已经失去了唯一一丝光,黑暗笼罩了周身,茉莉花已经掉落地上,脆弱的白花一碰便掉。
她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跟着云北疆出来,那是因为自己想看看,蝼蚁如何撼树,弱者如何生存,她以为他们是一类人,到头来,他成了她最憎恶的那类人,哪怕飞蛾扑火注定没有好结局,她也愿意与他一起。
没想到啊,都是假的,所谓的为了弱者而战,全都是假的,只是他想要换取更大利益的手段,云北疆,我错看了你!
提蛮的眼光太过灼热,让云北疆似有察觉地抬起头,看到走而又返的她,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满眼惊喜光亮,嘴角忍不住勾起,哪怕看向自己的那道目光已不再温柔多情。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三日后,卸甲归降,你们退下吧。”
人群散去,云北疆疾步出来,生怕来人会再次消失,他望向提蛮不敢靠近,生怕是一场梦。
“你回来了。”
提蛮浅浅一笑,只是笑不达眼底,“茉莉,莫离,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就回来了,”云北疆试探着牵起她的手,见她没有拒绝,戏谑地问,“你舍不得谁?”
“自然是你。”
他一把抱住提蛮,虔诚地乞求,“阿蛮,求求你不要走,我拦不住你,也不敢拦你,只能求你怜悯怜悯我。”
提蛮没有说话,像失去感情的木偶一般,点点头。
他对提蛮更好了,这两日总是陪着她,陪她看日出日落,看星空花海,用尽心思哄她开心。哪怕她温柔的笑着,可笑容总是不达眼底,云北疆也察觉了那淡淡的疏离。
夜里,云北疆点着灯,小心翼翼抚摸着这件浅绿色的婚服,这是他一针一线亲手为她绣的,再过不了几日,这条裙子便能完工了,吾夫绣嫁衣,着我心上妻。
云北疆虔诚得祈祷,“我一生所求不多,不要金樽尽满,不要玉壁加身,只愿与一人相知相伴,余生再无所求。”
他望向窗外,见提蛮屋内也未熄灯,嘴角的笑容已经咧到耳后,心里暖暖的,莫非阿蛮也在为我准备礼物。
提蛮屋内,一根尖锐的白色藤条,化作一柄寒刀落入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