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墨珏
“师傅，咱们这是去哪？”谢嘉豪看着往城门走的许玉泽，师傅脸上愁容让他心焦。
“来了。”许玉泽站定。
顺着师傅视线往前看，府中老前辈张建、武院副院长夏侯武两人，在城门口站定，脚若生根，一动不动。
在两人面前，一个高大的男人缓缓走来，狼眼鹰眉，刀削似的脸，带着煞气，更远处天空，阴沉昏暗，与城上方的艳阳高照，形成绝对对立。
狼皇墨珏走到张建两人面前：
“一个五品，一个四品，把你们送给狼孙们，也算是一份大礼，就你们，还想拦我，是不是有点痴心妄想。”
张建素白的衣服上亮起淡淡金光，一层更深厚的灰雾笼在身体表面，金光根本刺不破封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当初和兽王协定，北域互不干涉，狼皇大人要是想开战，怕死就不是老张家人！”
啪！
张建被扇飞，飞到一半，又被巨掌拉回到墨珏面前。
看着张建嘴角溢出的鲜血，墨珏笑道：
“拳头大，就是道理，这话是你们张家人的原话吧。
别拿兽王那个老家伙来压我，我就是现在杀了你，你们张家也得给我忍着。
这城里的二十万人，雪月国已经交给我作为血食，按照规矩，你这算是多管闲事，再说了，你，能代表张家吗？”
张建看向一旁的夏侯武，夏侯武低头，认命看着地下，他想着自已坐镇，最起码那边不会太过分，组织好人抵抗，就算死一半人，也还有五十万老百姓。
但他还是低估了妖族来人的实力，妖皇，整个雪月国都不够对方一口。
用一百万人当做血食祭奠，请的妖，又岂会简单？
见两人交流眼神，墨珏继续笑道：“是不是怀疑，这次是我逼着你们血月国主答应的？
我告诉你，这件事早在两年前，就定了下来，以往都是你们人族同仇敌忾，要围剿我们这些茹毛饮血的妖兽。
想不到，有一天，为了再进一步，上百万族人，说舍就舍，还是你们人族会玩，要说有伤天和，还得是你们！”
墨珏的话，张建默然，他们张家能管好自已，就已经是极限。
据他所知，这种双方之间做交易，妖族出让丹方，或者是天材地宝，人族出让修士性命，私底下达成协议，表面上用兽潮来掩盖的事，倒是有过。
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一百万人，这在张建记忆中，算是跨时代先河的！
“诶。”叹口气，张建对视墨珏深不见底的眼睛：
“你要杀人，可以，我不阻拦，这是你和雪月国的事，但是我张家的人，你不能伤。”
墨珏歪过头，看向在前方驻足的许玉泽。
“不过是个炼体强一点，连纳气都不到的小废物，这是你张家人？
你们张家人，个个都尾巴翘得比天高，怎么，现在不行了？又还是，这是哪个王八蛋的私生子，上不得族谱，不会是你的吧？”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只能说，你要是敢动他一个指头，来找你的，就不是我，而是老祖宗。”
听到张建的话，旁边夏侯武一下子瞪过来，眼里闪着怀疑，张家老祖宗，那是神一样的人物，会把目光盯在这偏僻苦寒之地？
听到老祖宗三个字，墨珏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的杀意，重归寂静。
他不好确定张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真话，他惹不起，假话，他也不敢赌，一想起那个长胡老头，太无力了。
“哼！拿你老祖宗压我，你们张家人也做得出这种事，要点脸吗？”
“我们张家确实说过奉道而为，循自然生杀，但我们也说过，念头不通，虽活如死，如果狼皇大人执意要给狼族立威名，请！”
张建后退半步，伸手做请。
墨珏对着许玉泽招手，一道狂风，猛地把他从谢嘉豪身边“踹”到墨珏面前。
先礼后兵，许玉泽拱手以示尊重：“前辈好。”
“小子，听说你们张家人个个都是英雄。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我放你走，但是这城里的二十万人，就要成为我的口粮；
二，我放过这二十万人，你自已自杀，你选一个。”
杀人诛心，选杀人，墨珏绝对会将此事放大，许玉泽会被千夫所指，道心不稳；
选自杀，那许玉泽就是英勇赴死。
“不可！”
咚！
然而这次，墨珏没那么多耐心了，怕死，他就成不了狼皇，老祖宗又如何，大不了一死。
张建如炮弹一般，被墨珏狠狠砸进城墙。
“快跑啊！”几个靠着墙歇息的车夫一哄而散，远处守卫的士兵在队长带领下冲过来。
轰隆！
天空中爆鸣一身雷响，黑云压城城欲摧。
“队……队长，你看！”士兵颤抖着指着天空，队长看去，以城门为界，天空如盾牌，遮挡住所有阳光，黑暗滚滚朝雪城涌来，压迫的气息扑面而来。
墨珏脸上露出流动如血的红光，一头若有若无的百丈狼影在他身后凝结。
再一招手，奄奄一息的张建被一只五丈宽的狼爪抓在空中，狂暴的黑风肆虐，天色又暗，一时间城里飞沙走石。
“小子，二选一，你只有十息的时间！”
夏侯武闭上眼，以他对许玉泽这两天的了解看来，许玉泽大概率会选择用二十万人，保自已活下来。
夏侯武出生贫苦人家，全靠自已的师傅看上，捡回来带着修炼，他曾经活在底层，对老百姓的生活最为了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想着二十万，哦不，一百万人被朝堂上诸公献祭，偏偏自已还无法阻止，悲愤交加，两行晶莹清泪，缓缓从闭着眼的眼角留下。
光是虚影就有上百丈，比山还高，饶是许玉泽心里有准备，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真他喵离谱。
“我既不选一，也不选二。
这天底下的争端，说到底，无非一个利字，只要开得起价钱，很多事，都可以商量，前辈与我没有什么生死过节。
从您手里救下二十万人，我想这个代价，我能支付，咱们坐下来谈，没必要剑拔弩张。
实在谈不拢，以前辈这番挪云握雾的手段，我这个纳气不到的小角色，又哪里跑得出您的手掌心？”
墨珏盯死许玉泽眼睛，片刻后，忽的一身，张建从高空落下，夏侯武稳稳接住。
笑着开口：
“你要是这样说，听着舒服多了。
听说你们张家不传之秘《真武心经》不错，如果你能拿出这个东西，今天的事，一笔勾销。”
“《真武心经》，我没有，但是我有能够让妖族增长智慧的东西，而且——”
“而且什么，说！”墨珏一把提起许玉泽衣领，能让一个四品担当护道人，给妖兽启灵，也许就是许玉泽值得保护的资本。
天道对两族最大的区别就是，给了妖族强大的肉体实力，漫长的寿命，但是智慧却是硬伤，难以提升。
导致无数族人相互厮杀，茹毛饮血，一直被人族所嘲笑。
真正能够挨住启灵的几十年，可以说是十不存一。
“而且，这个法子，对所有种族的妖兽都适用。”墨珏眼里杀意一闪而过，人族内部各大帝国倾轧，妖族何尝不是。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如果真的有这种方法，狼族自已掌握，庞大的狼群基数下，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问鼎妖族第一，不用看虎族，龙族的脸色。
墨珏激动的语气，突然冷下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许玉泽不卑不亢的语气，他有点拿不准。
自从自已从狼族杀出皇位以后，这还是第一个看见自已出手，还能沉得住气的淬体修士。
“前辈说笑了，这个东西，可以对任何族群有用，不代表，我会交给所有族群，交给您的，就是您的，任您发落。”
张建吞下一枚疗伤丹，绿色恢复生机在身体里流动，力量渐渐复苏。
“许公子，就是所有人死，你也不能说出来，一旦妖族坐大，天下危矣。”
墨珏没有再出手，饶有兴味地等待许玉泽回答。
“前辈，当然，给您这个东西，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以后你们狼族，不能伤害我的亲人，至于其他人族——”
停了停，许玉泽目光投向殷切望着自已的张建，继续道：“各凭本事。”
墨珏激动地一巴掌拍在许玉泽肩头：“好一句各凭本事！
凭什么只准你们人族猎杀妖兽，不准妖兽吃人，你们不是读书，说什么杀人者，人恒杀之吗？”
妈的，下手没轻没重，手都打断了。许玉泽痛得牙痒痒，还不能发火，奶奶个熊，你等着，等你狼子狼孙都供奉老子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建叹一口气，怪不得老祖宗亲自拿令牌交给许玉泽，眼前人说话的口气，同老祖宗，一模一样。
“前辈，不知道这个东西，可否值二十万人性命？”许玉泽对视墨珏。
“嘘！”
墨珏俯手摁在许玉泽肩膀，一团暖烘烘的热气附着在肩头，仅仅三息，许玉泽被打断的手，就愈合。
“你不是张家人，没有他们家的家族印记，就凭你能说刚刚那句话，我不杀你。”
能到这个层次，没有谁是猪，墨珏故意打断许玉泽的手，其实是借机仔细探查身体。
Piu！
两道幽光从墨珏手中飞出，打进张建和夏侯武体内，冻结两人全身灵气。
“你们俩好好跟着，不然这二十万人，可不够我塞牙缝。”说完，墨珏轻拍许玉泽肩膀：
“陪我走走，我沉睡了八十多年，很久没看你们人类城池。”
“前辈您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