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正是人最空虚寂寞,容易心里起涟漪的时候。
陆淮渊沉寂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谢安宁走到窗边拨通了手机里唯一的号码。
刚响了一声,那边男人低沉的嗓音便从听筒里传来,“这么晚了,你打电话过来,是……”
“打错号码了。”谢安宁按了挂断,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挂断电话,她给自己的手机号打了几通电话,让手机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五分钟后。
放在窗台的手机屏幕闪烁,谢安宁垂眸看着屏幕上陆淮渊三个字,缓了几秒才按下接听。
“你手机怎么一直占线,这么晚了在跟谁通电话?”
“推销电话。”
那边静了几秒。
静到谢安宁隔着听筒,听到打火机“咔嗒”的轻响。
火苗窜起的“噗”声里,她忽然想起穿着校服的周怀京,在小巷子里学着大人的模样,在她面前抽的第一根烟。
一口烟吸进嘴里,周怀京被呛的猛咳,笑着说自己当不了问题少年。
“在撒谎啊?凌晨两点主动给推销打电话,是要加入组织?”
深夜里男人的嗓音裹着烟味漫过来,尾音拖得极淡,“你是打给谁的?”
“没谁,我要休息了,陆先生晚安。”谢安宁困音呢喃,每个字都裹着呼吸的温度。
她又一次挂断电话,手机关机。
她猜这通电话以后,明天陆淮渊肯定会过来找她,是时候该联络联络感情了。
…
隔天一早,谢安宁上了体重称。
一晚上的功夫,谢安宁就胖了三斤,肚子里的东西还没消化,早上又偷偷吃了昨晚打包回来的剩菜。
风卷残云,一个菜叶都没剩。
谢丹来看着即将破百的数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你背着我,偷吃什么东西了。”
沈岱赶紧帮谢丹来拍背让他顺顺气。
一边拍着一边在旁边说着体贴话,“老公你血压高,不能生气,我们安宁一直很自律,她一直有刘妈跟着,哪有机会偷吃东西。”
谢丹来推开沈岱,阴恻恻的眼神看着谢安宁,眼睛跟针一样盯着她平坦的小腹。
“如果没偷吃东西的话,月事这两天要来了吧,来的这几天会涨称。”
谢丹来的控制欲已经到了细枝末节都不放过的程度,谢安宁来月事要提前报备,那几天谢安宁不能穿他设计的旗袍。
他觉得是污秽之物,会玷污了他的设计。
谢丹来之前有过一段,想让她打闭经针阻断污秽物从她的身体里流下来。
后来考虑到怕会影响到激素分泌,会让谢安宁变胖,体毛变多,这才断了这个念头。
“可能快了。”谢安宁回答。
谢丹来:“这一星期我会让人帮你安排食谱,学校食堂的菜,你就不要吃了,别影响我的大秀。”
谢安宁没做声,转身走了。
等她出门,谢丹来叫住刘妈吩咐说:“在学校把她盯紧点,要寸步不离的跟着。”
刘妈心慌慌的点头,“老爷放心。”
车子停在门口等刘妈,刘妈上车,谢安宁一句话没问,已经猜到了谢丹来找刘妈说了什么。
司机不是她的人,人多嘴杂,谢安宁怕司机告密,去谢丹来那儿邀功请赏。
车子停到学校门口。
刚下车谢安宁就打发刘妈说:“从今天开始,我去哪儿你都不准跟着我。”
刘妈不情不愿,但也痛快的答应,“我知道了,三小姐你自己把握好时间,晚上要一起回去的。”
谢安宁说的没错,她是领薪水的,干嘛这么拼,如果把谢安宁惹急了,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谢安宁:“我心里有数,你记住一句话就行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谢安宁没进教室,手机嗡嗡的震动声隔着白嫩的掌心传来。
“舍得开机了?”电话那头,声音沙哑染着疲倦。
她听出来陆淮渊昨晚肯定抽了不少的烟,嗓子都被呛哑了。
“有事?我挺忙的要去上课了”
谢安宁半死不活的冷淡,好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浇到陆淮渊的身上。
“中午我过来接你。”
谢安宁沉默了很久,有些犹豫,“不是很方便。”
陆淮渊眉头压紧,“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如果你不想见我,可以直接说出来,不用把自己弄成很忙的样子。”
“再说吧,我进教室了。”
手机还停留在通话结束的画面。
陆淮渊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手机,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不方便,再说吧,挺忙的,这些字眼直直得扎进他的太阳穴。
活了这么多年,陆淮渊还从来没被哪个女人这样不待见过。
昨晚谢安宁到底在给谁打电话,让她聊的对他的态度更冷淡了。
想到这些,陆淮渊将手机重重地拍在会议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吓得几个高层肩膀一抖。
陆淮渊黑着脸扫了一圈,哑着嗓子说,“散了。”
下课以后,谢安宁抱着厚厚的设计稿找到院里的设计大拿杨教授。
“杨老师,我想参加这次的Agm,这是我设计的作品,您有空的话,方便帮我看看吗,看有什么欠缺的,可以修改的地方,提供些指导意见。”
杨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温和的笑了笑,“Agm的赛事可竞争激烈哦,参加比赛的都是设计圈内的翘楚,地狱级难度,不过你有想尝试的这份勇气,我还是很欣赏的,我来帮你看看。”
谢安宁小心翼翼地把设计稿一张张的铺在桌上。
杨教授的目光从第一张图纸开始,原本轻松的表情渐渐凝固,眉头越皱越紧。
谢安宁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教授,我设计的作品是很差劲吗?这次amg设置的主题是自由风,可能我对自由理解不是很透彻。”
杨教授对谢安宁的自我批判恍若未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激动过了。
杨教授手指轻轻抚过图纸上的线条,竟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他抬眸不可置信的问,“这...这设计...是出自你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