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铭生赶到时,姜渔正在用吹风机吹头发,她的侧脸,有一道鲜红的指甲印,已经肿了起来。

她的身上,披着一条蓝色的毛巾,胸前的衣服还是湿的。

他剑眉一拧,有些不悦,大步朝她走去,却在中途,被另一个人拉住了胳膊。

“阿生哥!”

裴铭生顿住脚步,低头,是一张十分委屈的脸。

林桃紧紧抱着裴铭生的胳膊,眼眶发红,有泪水在里面打转,感觉随时都要决堤而下。

姜渔见到他们这样,背过身去,继续吹头发。

裴铭生大力抽出手臂,后退一步,沉声道:“林桃,我已经结婚了,请你注意一下!”

语气里满满都是警告的意味。

林桃嘴角往下一拉,哇地哭出声来,“我不管,阿生哥你就是我的就是我的!”

裴铭生没有再去理会林桃,几步走到姜渔背后,伸手去拿吹风机,但是被姜渔躲过了。

她在生气?

裴铭生深邃的眸子微眯,再次伸手强硬地把吹风机拿了过来,给她仔细地吹着头发。

苏娇娇早半个小时就被男友接了回去,林桃本来准备给家里人打电话时,听到姜渔在给裴铭生打电话,就干脆一直等着。

吹好了头发,裴铭生跟着警察出去说了几句话,等回来后,就直接拉着姜渔准备走。

林桃拦在他们面前,可怜兮兮地问:“阿生哥,我呢?”

“我给伯父打了电话了。”说完,绕过林桃直接走了出去。

其实她们三个中午的时候就被带过来了,但是在警察局又吵了好久,才给裴铭生打的电话。

车上,姜渔一直看着车窗外,裴铭生也不问,把外套脱了下来,然后递给姜渔。

姜渔一把扯过来,带着莫名的气,把身上的衣服当着裴铭生的面,直接开始脱。

裴铭生见状,赶紧把车窗给全部关上。

裴铭生正人君子般目不斜视,但是身旁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还是飘了过来,像一把软刀磨着他的意志。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

车直接开到了医院门口。

姜渔不想下车,裴铭生见姜渔那固执的表情,突然笑了。

“若不是裴夫人打架把腿伤了?那我只好抱你下来了!”

姜渔耳根一红,立马下了车。

“这才对嘛!”裴铭生拉过姜渔的手往门诊那里走去,“这么好看的脸,要是留下伤疤就不好了。”

姜渔后面全程又闷着,直到回家,径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不出来了。

看看时间,她应该没吃饭吧?

裴铭生打开平板,搜索着食谱。挑来选去,终于决定,点个外卖!

十多分钟后,外卖到了。裴铭生拿着外卖走到姜渔房门口,轻轻敲了敲。

没人开门,裴铭生大声道:“只有用钥匙开了!”

门瞬间打开,姜渔又扑到了床上。

把饭菜放下,裴铭生心里叹了口气。

“裴夫人,您总该告诉我您为什么生气吧?”裴铭生坐在床边,无奈道。

姜渔把头微微转过来,眼神幽幽看着裴茗生。

裴铭生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她是谁?”姜渔闷闷地开口。

她?

裴铭生快速反应过来这是在兴师问罪,立马坐直身子开始解释:“她是我一个合作方的女儿,认识有些久了,不过我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

姜渔又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裴铭生有种想直接把人抠出来的冲动,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姜渔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反正就是很气。一种莫名的委屈无处倾诉宣泄。

以前她被欺负了,她会哭着找陈封,可现在,她身边除了这个只相处了两三天的男人,就没有人了。

“你有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裴铭生耐心满满,“首先,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此话一出,床上的人有了反应。

但是,裴铭生眉心却拧了起来,他俯下身,耳边传来隐忍的啜泣声。他赶紧伸出手把人强制翻过来,姜渔泪眼婆娑的脸就暴露在他的面前。

姜渔快速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她不想让眼前这个人看到她这么脆弱的一面。

“有委屈就说出来,你背后又不是没人。”裴铭生阴沉着脸,他大力把人拉起来按进自己怀里,他心里也突然有些气了。

姜渔的防线破了,她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双手揪着对方的衣服,肆意宣泄自己的情绪。

裴铭生低垂着眉眼,慢慢给她顺着气。

姜渔哭得撕心裂肺,曾经的种种像是电影一般在脑海里闪过。

父母早逝,被爷爷带大,可就在四年前,爷爷也撒手人寰,为了给她后半辈子一个保障,爷爷临走前把姜氏一半的股份转到她的名下。然后就在她举目无亲的时候,遇到了陈封。她以为,她找到了归宿,结果……

过了不知有多久,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动静。

裴铭生小心翼翼地低头查看,人已经睡了过去,虽然还时不时抽噎一下。

把人轻轻放进被窝里,掖好被子,关上了房门下楼。

桌上属于他的那份外卖已经凉了,他也没在意,依旧吃了起来。

拿出手机,拨通了朱俞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是嘈杂,似乎是在酒吧。把外放开上,手机放一边,慢悠悠吃着冷饭冷菜。

不多时,那边安静了下来。

“老大,出来玩?”

“不了,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不方便。”

“……”

朱俞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怎么这么嘴贱!

“我叫你查的事情,有进展了吗?”夹了块肉放进嘴里。

“目前还没有,但是我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说陈氏有意买下东边那块空地,具体买来做什么,暂时也不清楚,还得再蹲蹲。”

“嗯,再探,再报。”

“……”朱俞磨了磨后牙槽,有些不死心,“真不出来?”

“嗯,我怕你嫂子打我。”

“……”朱俞迅速挂断了电话,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刚才到底在期待什么?

吃完了饭,把东西收拾好扔进垃圾桶里,裴铭生上楼进了房间,拿起床头柜上的合同,仔细看了起来。

姜氏企业虽然规模不大,实力也远远不如他们裴家,可相对于其他的中型企业来说,也是排在前面的佼佼者。能拿到姜渔手中那一半的股权,对他们裴家来说,如虎添翼,可……

想到姜渔那张泪湿的脸,他把合同放下。

再看看吧。

反正都结婚了,不急不急。

对于姜渔,裴茗生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他已经二十九了,马上就要迈进三十大关。家族里的长辈们为了他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介绍了不少门当户对的优质相亲对象,可就是没感觉。

他这些年一心扎在生意场上,也结识了许多优秀的女人,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劝自己再等等。

直到接到了姜渔的那个电话,鬼使神差的,他去了,跟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女人结婚。

但是,更糟糕的是,他竟然觉得……不亏!

在床上坐了半天,裴铭生最终重重叹了口气。

男人,是种很奇怪的物种,尽管自己对姜渔并不是爱,可当他今天看到姜渔在警局那样时,还是动了怒。

抹了把脸,裴总关了灯,选择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