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玄凛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随后人也出现在几个人的面前。玄明看着自己的爹爹，高兴地拍了拍手。
放下了自己的勺子，碗里剩下的除了一点饭菜之外，最多的是各种的鱼肉制品。玄明似乎对于不用吃这些腥腥的东西而高兴。
玄明滑下椅子，跑到慕容玄凛的身边，抱着他的腿亲昵的蹭着，特别像是寻求安慰的小猫。
楚明月看着玄明碗里的食物，再看着他的表现，颇感无奈。
“在这么纵着他，估计以后会养成不好的习惯。”
楚明月先是瞪了玄明一眼，然后朝着慕容玄凛说话。自己的儿子这么聪明，哪一个父母都不会不高兴，但是要是因为这些小聪明而养成了不好的习惯，那就不是父母们想要看到的情况了。
慕容玄凛只是笑笑，也没说话，抱起玄明走到了饭桌前，坐在了原本玄明坐的地方。玄明像是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一样，乖乖的坐在慕容玄凛的腿上，也不闹腾了。
慕容玄凛拿起玄明的汤勺，将被他戳的乱七八糟鱼肉就那么直直的放到了玄明的嘴边，同时看着怀里的孩子，那意思很明显，不吃完不行。
玄明看着面前的汤勺，再抬头看了一下慕容焰和楚明月，看到他们没有人帮忙，只好无奈的张嘴，把那勺东西吃了下去。
“这样也行？”
楚明月看着玄明乖巧的模样，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玄明会像是拒绝慕容焰那样躲着不吃呢。
而且，为什么慕容玄凛能这么精准的抓住玄明的心思呢，明明这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呀。
慕容焰内心更受打击了，玄明还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只是不听自己的话而已。但是一想到对面的人是玄明的父母，他也释然了。
“刚才你们在聊什么？”
慕容玄凛很满意玄明的表现，把汤勺递给他，自己也拿起了筷子，开始吃自己的晚饭，同时也没有忘记他刚进门的时候，这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慕容焰和楚明月的心思被拉回来了，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上面。慕容玄凛看着这两人似乎都没有心思吃饭，也放下自己的筷子。
“是给慕容旭的药配出来了？”
慕容玄凛记得听他们说过什么药的事情，今天下午楚明月也泡在她的药房里很长时间，应该是把那药配出来了，不然这两人也不会这样的表情。
“是，这次配药很成功。药水最后无色了，可以给慕容旭喝了。”
楚明月的声音很低，但是其他两人都听到了。慕容焰有些难过，低头把一杯烈酒喝了下去，有些呛到，咳嗽了几声。慕容玄凛也微微一怔，但是立马就恢复了常态。
“那就给他喝吧，免得夜长梦多。”
厅里没了声音，慕容玄凛不说话，慕容焰也微低着头，楚明月更是不好开口，这个话题是他们都不想提。
之前是因为楚明月没有把药配好，他们能拖就拖，但是现在药配好了，就变成了他们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吃饭吧，个人有个人的命，这是他自己选的，没什么好想的。”
慕容玄凛并不想说这个话题，宽慰了点，带头开始吃饭，虽然这个饭吃在自己嘴里是什么滋味，他根本就没有尝出来。
月上柳梢，皇宫里除了巡视的侍卫，就只剩下守夜的宫人奴婢，整个皇宫都陷入了安静之中。
在通往天牢的路上，月光似乎都被那股煞气给阻挡了，一丝光亮都没有透露下来。兜兜转转的路径，更显得深幽，还透着一丝丝的不安。
慕容焰没有让人陪同，独自走在路上，身影更显孤单。慕容焰手中拿着楚明月给他的瓷瓶，但是却几次差点拿不住瓷瓶。站在天牢门口，慕容玄凛有些犹豫，耽搁了好久。
“皇上，晚膳准备好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慕容玄凛身边，悄无声息的，像是幽灵一般。
“这几天他怎么样？”
“回皇上的话，九王爷这几天吃的好，睡得好，整个人像是没事人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但是人却看不清楚，似乎是站在慕容玄凛身边的树影中，只有一双端着食盒的手露在外面。那是一双怎么样的手啊，骨瘦如柴，恐怕鸡爪都比他的手要来的丰润。
慕容玄凛并不看他，只是把手中的瓷瓶递给了来人。
“好好伺候，无论怎么样，他都是我大齐的王爷！要是让朕知道你们没有伺候好，天牢里的狱卒……”
“是，属下明白，皇上请放心，王爷不会处什么意外的！”
暗中人的声音听到慕容焰的话，似乎有了感触，枯枝一样的手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声音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似乎冲着慕容玄凛行了一个礼，回身在假山上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假山整个移开了去，露出了里面幽暗的楼梯。似是被一阵风吹过，那个人飘进了暗道中。
说是票并不为过，因为慕容焰并没有看到他走动，眨眼的功夫人已经远去了。慕容焰静静地看着那个幽深的通道，并没有让它关闭。
“天牢守卫你换过了？”
慕容玄凛的声音出现在慕容焰身后，还是一贯的平静无波。
“是的，皇叔。在把他关到这里之后就换了。”
慕容焰没有看慕容玄凛，还是盯着通道。
“皇叔，你说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为了这个江山，我们一家付出了太多，牺牲也太多了。难道这个位子就真的这么有吸引力吗？”
“这就是生在天家的无奈。我当时不接受皇位，也是这个原因。天家无情，但是这无情的被后又隐藏了多少的无奈，是旁人无法度量了。”
“我们只能尽自己所能，粉饰周全，让人看到我们最好的一面，这就是帝王家的生活，你应该早就适应了。”
慕容玄凛从慕容焰的身后走出来，一块看着那个通道，似乎里面随时会窜出一个怪兽，紧紧地盯着。
“我知道，知道……但是知道又如何，心里的痛是那么的真实，不是我想忽略就能忽略的。”
“焰，这是最后一次，撑过去就好了。”
慕容玄凛把手搭在慕容焰的肩膀上，给他以无声地安慰。
“皇上，王爷……”
那个声音从通道中传了出来，打断了叔侄间的对话。
“怎么样了？”
慕容焰出声，没有了刚才的暗哑低沉，恢复成了他原本的威严。
“回皇上，一切顺利，王爷没有什么异常，现在已经睡下了。让太医看过，没有任何的问题，睡醒之后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把王爷送到府邸去了！”
那人似乎不太习惯说这么长的话，声音断断续续的，而且还有些生硬，似乎像是从黑暗的地底传出来的。
“好，这里的事情你们做主，记住朕刚才说的话！”
“是！”
通道中有人朝着外面行了一礼，通道的门就被缓缓关上了，又恢复成了假山的模样。
“好了，现在这事也差不多了，我和月儿打算后天离开。”
“这么快？不多呆几天吗？”
“不了，管家，那边传来消息，地址已经选好了。月儿还想先去看看！”
慕容焰听到慕容玄凛他们这么快就要离开，有些始料未及，原本他还以为可以跟他们多呆些日子。
“有空的话，我们回来看你的！”
慕容玄凛也知道慕容焰的不舍，在他肩膀上面沉沉的拍了拍，转身离开，慕容焰紧随其后。转过墙角两人默默无言的分开，慕容焰在走之前还又回头看了一下天牢的方向。
在假山下的天牢中，慕容旭安静的沉睡着，像是一个无邪的孩子，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梦中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整个的都软化了下来。
旁边一个御医模样的老者，一直在观察着慕容旭的表情，看见他嘴角带笑，点了点头。御医伸手搭在慕容旭的手腕上，静静地呆了一会，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情况怎么样？”
是那个在天老外跟慕容焰说话的男子。在天牢昏暗的火光照射下，他的面目还有些模糊。但是脸上皱巴巴的皮肤却是能辨认的出来，像是被烘干了水分的干尸，没有一点润滑的地方。
“很好。王妃的药果然神奇。老夫可以诊出九皇子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强行进入脑部，除了在某一个地方形成了损伤之外，其他没有什么问题。看九皇子的表情就知道，那股力量并没有对他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老御医似乎对男人的脸已经免疫了，面色坦然的看着他，同时也把结果告诉了男人。
“这么说九皇子明天就可以离开了！”
“或许吧，早上他醒来后，老夫再诊断一次，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送他离开了。”
“那就好，有劳御医了。”
“哪里的话，我们相交多年，还用这么客气。”
男人不再说话，转身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皇上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就看这个九皇子的造化了。
能留下多少记忆，能变成什么模样，那就不是他们所能预料的了。天家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理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