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肆下楼去和江月萍沟通,让方琳琅独自坐在小会客间里等。

门口站了两个穿着制服的保镖,肩上别着对讲机,手上提着伸缩电棍,显然是刻意防她逃跑。

过了大约半小时,方琳琅才在两个保镖的陪同下,乘坐电梯下到三层,来到江月萍的病房。

江月萍靠在半倾斜的病床上,脸色虚弱苍白,乌黑的头发间已经有了几缕银丝,几天不见,苍老了许多。

“团长。”

方琳琅开口打了声招呼,原本一肚子的话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白肆和罗萧都在病房里,看样子,白肆已经跟江月萍说了些什么,江月萍的目光比从前冷淡了不少。

江月萍看她,“白肆说,你有话想当面对我讲。”

方琳琅试探着开口:“团长身体好些了吗?手术还顺利吧?”

“顺利。”

“那,那就好。”

方琳琅有些底气不足,感觉自己现在说什么都越描越黑,但还是鼓起勇气道:“那天的情况我跟白律师讲了,就是有一件刚才忘了说。”

白肆目光一凛,用探寻的目光看向方琳琅。

江月萍问:“哦?什么事?”

方琳琅不知道江月萍对事故的情况了解多少,但她现在必须撇清自己的嫌疑。

“您受伤当晚,罗萧姐送我回酒店。我本来想去小吃街买点晚饭,结果出门刚走到路口就碰到一起车祸。”

方琳琅说:“刘晨,就是团里演白鹤的那个演员,被一辆黑色轿车给撞飞了。”

“什么?”江月萍大吃一惊,“刘晨出车祸了?”

看江月萍的反应,她应该还不知道此事。

方琳琅继续说:“刘晨当时正在打电话,黑车把她撞飞后没有下来施救,反而从旁边的车道开走了,碾碎了刘晨的手机。”

“什么?有这样的事?”

江月萍难以置信,转头问白肆和罗萧,“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些?肇事者抓到了吗?刘晨怎么样?”

罗萧过来解释:“人当场就没了,少爷怕您操心忧虑,没让我们跟您讲。”

白肆躬身说:“刘晨的事故疑点很大,肇事逃逸的是个套牌车,老板也是不想让您再添烦恼,所以让我来对接刘晨的父母。”

白肆审视地看向方琳琅,“江团长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我家老板本不想让团长忧心。方小姐特意提这件事,不知是何用意?”

方琳琅暗暗攥着拳头,极力镇定心绪与白肆对视。

“为了不让你太轻松地把团长受伤的事栽赃到我头上!”

白肆轻蔑一笑,“方小姐误会了,我只是在调查事实真相,并未说过你在这件事中有嫌疑。”

方琳琅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漏洞,“要调查真相,你应该去查剧院的监控,谁碰过头饰的盒子,谁叫走了安全员,调度室究竟进行过怎样的操作,这些一查便知。而不是在这里穷追不舍地抓着我,来调查祖宗十八代!”

白肆转移话题,直指方琳琅的疑点,“你敢说你不是方家人?你敢说你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方琳琅十分愤慨,反问白肆,“我是方家什么人?我刻意隐瞒了什么身份?”

“你,你……”白肆这下被问到语塞。

他之前并不知道方琳琅这个人,只是在谈话的时候顺手调了一下望舒舞蹈团在凯临酒店的入住记录,看见“方”这个姓氏留了个心眼儿。

在网上一查,又发现她已经被中央舞院录取,该在上学的时候却跑来打工,前后联系到一起觉得十分蹊跷。

白肆怔了两秒,反应过来,“你在诈我?呵,”

他轻蔑一笑,“方小姐,恕我直言,你这些小动作没有任何意义!你作为方家人,蓄意接近江团长,这本身就有问题!”

方琳琅蹙眉,“为什么?江团长跟方家有什么关系?”

在场的三人,包括江月萍在内都闻之一愣,方琳琅的表情是真的很疑惑,不像是装的。

她不知道?

那她……

方琳琅看着三人惊讶的眼神,猜测道:“该不会……有仇吧?”

病房内静默无声,落针可闻。

“不,不会吧?”方琳琅感觉自己快站不住了,“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懊悔地小声嘟囔:“当初就不应该来帝都。方家在北方怎么遍地都是对家……”

冷静了几秒钟,方琳琅抬手挡在身前,“那个,江团长,不管您跟方家有什么仇怨纠葛,真的,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方琳琅急着解释,“我一岁就离开那里了,除了这个姓真的和方家没任何关系。

半年多以前,我养母病重需要钱做手术,我回去求我爸,他给了我五十万,也把我卖过一次了。”

“再大的生育之恩也该还清了。”方琳琅说:“拜托您冤有头债有主,别迁怒我。”

方琳琅望着江月萍,央求道:“看在我冲回去给您按了紧急制动的份上,放过我吧。”

江月萍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其实我与方家……”

“不用告诉我!”

方琳琅立刻制止她,“我不想听你们的豪门恩怨。”

“我不欠方家什么,也没做对不起您的事。”

方琳琅说:“我只是想找一个跳舞的机会,您第一次拒绝了我,我也没死缠烂打。并非心怀不轨故意接近您!”

方琳琅举起自己绑着断裂皮筋的麻花辫,“我没有钱,打份临时工还被剧院开除了,没本事联合剧院的安全员和中控室去害您!”

她目光炯炯,毫不畏惧,似乎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罪羊,如果您只因为我姓方,就要把这一切栽赃到我头上,那么真正的幕后黑手会继续逍遥法外。

刘晨能在闹市被撞死无人问津,说明对方手段狠辣,那些人如果不达到目的,一切不会轻易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