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猜想没有错,姜茵总是会下意识的去照顾沈译,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似的,连作战服都给他穿。
就算后来沈译遭受侮辱,姜茵也没有半分嫌弃,反而撇下他带着沈译去军营。
在食堂安慰他,挽留他,告白的时候抱住他。
一次次找借口拖延婚姻登记。
姜茵为沈译做了这么多,也难怪他念念不忘。
而他自已,费尽心思什么都没有,多少个日夜仿佛灵魂被抽离,只剩下冰冷的躯壳,如行尸走肉般做着讨厌的工作,养活自已和母亲。
后花园的路灯照在身上冰凉凉的,即使转瞬即逝,季泽壹还是被冻到。
他呆板望着面前的沈译若有所思,垂在身侧的手没有一丝气息,“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姜茵死的时候头都裂开了。”
季泽壹的话如同冰冷的寒语,无情打在身上,冻结每一寸肌肤。
沈译跌坐到长椅,抱着头,手肘搭在膝盖,是季泽壹亲眼看着她死的,姜茵真的是自杀。
他早该接受这个事实。
“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看他痛苦难以接受的模样,季泽壹无声的笑了。
季泽壹可以把那些残忍的画面再说上无数遍,一字不差的准确描述出所有细节。
那一天,那一晚,那一刻,全都深深雕刻在他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
但他不想,他不想跟这人浪费口舌,他甚至连姜茵最后的死亡录像都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
“她没有接受我。”
沈译突兀道,轻微抿唇,脸上带着丝落魄。
季泽壹不明白他话的含义,丝毫反应没有都没有,只是沉默望向他。
他又重复,“姜茵没有接受我的表白,她拒绝了我。”
季泽壹话音稍顿,淬着冷寂,“怎么可能......她不是喜欢你吗?”
沈译抬头,撞上一记复杂的眼神,清冷中压抑着纷杂的沉郁。
按理说,季泽壹喜欢的人拒绝其他omega,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他似有汹涌的情绪在翻腾。
他骗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同为omega的沈译,他愕地站起来 ,压下声音的起伏,“姜茵的死跟你有关?她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译一眨不眨盯着他,面色越来越难看,季泽壹是个可以当着他面和姜茵亲热的狂悖之人。
他应该想到的,此人行径卑劣,他和姜茵告白后,姜茵就出事了。
除了季泽壹和她有接触,他想不到还有谁。
一想到这儿,沈译心底深处就抑制不住激愤起来,眼底血丝密布,死死攥着拳头猛然朝他脸上打去。
季泽壹还没来得及反应,左脸顿感一阵促痛,他头连带身子整个狠狠偏向一边,栽倒在地上。
“你对她做什么了!”沈译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咬牙吼道,俯身抓起他衣领向后砸。
沈译多少有些本领在身上,季泽壹硬生生遭受这几下,头撞到青石地板,眩晕不止。
他抓住沈译双手,恹恹低迷道,“还重要吗?她已经死了。”
沈译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单手高高抬起欲往下,但季泽壹有了防备,蓦然侧身,手肘撑地,用膝盖顶翻眼前屈膝的人。
对方在跌跪到地上,后背紧接着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这个时候,沈译才发现,季泽壹并没有他想象中孱弱。
人畜无害的外表,打起架来全是死手。
沈译飞快拉开安全距离,躲避他横踢过来的一脚,接着在对方收腿瞬间扼住脚腕,试图拽倒,却被对方当成借力的石墩,身子在空中旋转一圈后,将他别倒在地。
身躯与地面碰撞发出闷哼一声,沈译肩膀吃痛,不甘示弱地猛然勾脚,季泽壹腿部泄力,“噔”的半跪下来,掌心撑地。
又一记破空的拳势俯冲而去,两人同时被对方重击,彼此脸颊、胳膊位置迅速泛起红印子,双眼持续发黑好几秒,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随后季泽壹直起上身,沉默宣告结束。
毕竟是在泛域山庄,那些官员们还在里面,两人各自喘气,心照不宣收敛着彼此退开。
周围安静下来,沈译没有拦他,季泽壹和姜茵之间的事他并不清楚,事情过去那么久,没有证据什么都指证不了。
也许,他真的该听父亲的话,不要纠结过去,不要再劳心一个没有喜欢过自已的人。
放手也是放过自已,多关心当下身边人才是正确的选择。
就像曾经让他辗转反侧、寝食难安的黑暗经历,如今看来,不过是蜕变的垫脚石,让他学会坚强,学会释怀。
姜茵顺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找过去,转半天最后在山庄后面的小花园看到坐在地上的沈译,和一旁直立的季泽壹。
看上去,情绪不大妙,她沉了沉气。
“沈译。”径直走过去,扶起地上的人,关切道,“你没事吧?”
女a的介入,打破两人之间死气沉沉的氛围。
姜茵刚把人搀扶起,就感受到一股裹挟着强势探究的眼神落到自已身上。
“弥斯,我没事,只是一些私事。”沈译抖了抖身上的灰尘,面部红痕明显,“别告诉我父亲。”
要是让沈国宇知道他又不顾形象在外乱来,准要被痛斥一通。
姜茵点点头,非常善解人意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两人转身要走,一个身影从旁边站出来拦住她,“你好。”
季泽壹穿着拍摄制服,短裤高高提起,双腿笔直雪白,“弥长官?”
他凝望着她,笑容自若的靠近两步,态度友好礼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季泽壹短促地嗅到了她身上的味道,熟悉的琥珀,虽然世界上那么多人,遇见一两种相似味道的信息素不奇怪,可偏偏这人在沈译身边,不可抑制吸引住他的目光。
“你们,认识?”沈译语气微顿,又沉又缓。
“可以认识一下吗?弥长官,你和我一个朋友很像。”季泽壹旁若无人地直视眼前的女a,那双眸子闪着细碎星光,让人情不自禁陷进去。
沈译自知被忽略,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嘤嘤作态地引诱他的女伴,很难不让人反感,季泽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非常懂得如何让人膈应的家伙。
不知道季泽壹哪里来的警觉,姜茵按捺着面上不显。
她不想在事情解决之前被不可控的因素打乱,她经不起再死一次。
于是不等沈译说话,她扬起下颚,没有半分犹豫,疏离客气道,“不好意思,我对投怀送抱的人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