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被情绪说服
陆止说，眼睛是欲望的器官，是主动的观察而非被动的观察。
姜茵平息心情后，指触捏着终端不禁紧了紧。
低下头看去，人看到的都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东西，所以她刚刚是在生气。
她气季泽壹从不听她的话，让他少去交际会他偏要去，让他好好待在家他非不待，让他配合自已找通道他非阻挠，让他等几天就结婚他非不等。
他永远都跟她作对，永远不留余地。
她是从什么时候遗忘这个人，又是从什么时候注意起这个人？
好像是进入叛逆期的时候，这个人变得淡薄。
又好像是进入叛逆期的时候，这个人就不断出现在眼前。
对以前的她来说是淡薄，对现在的她来说是焦点。
尽管季泽壹所作所为令人难堪，时常让她招架不住，甚至恨得牙痒痒，但这种暴风似的席卷，总会让波澜不惊的湖面震荡，镌刻印记。
让人不由自主留心。
“姜茶，停一下。”
车子驶过转角，姜茵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泽壹独自一人行走在形形色色人群里，树叶好巧不巧落在他肩头。
像是不忍他孤独，偏偏为他停留，他没有嫌弃的丢掉那片叶子，眼底闪过难以察觉的惊喜，安静看着掌心里树叶的脉络，目光变得柔和。
人是会变的。
季泽壹这几年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慢慢变得不再强求，慢慢变得不是非其不可。
有时候，他回忆起自已的狰狞和贪婪都觉得陌生。
可是......
可是，如果要他再见到那个轻易左右他情绪的人，他还是会变得罪恶。
毕竟，拥有一点罪，他才能，让她在那群天使里看见自已。
姜茵死的那天，他发疯似的，对着尸体大喊，你的命是我的，你没资格死，这是你欠我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死也不会。
你为什么不心疼一下我？我在这样昏暗的环境挺了那么久，你对会所里那些omega的关爱，哪怕分一点给我，我都不会把自已逼到亲手杀死所爱之人这一步，因为我在痛苦的时候，你却和别人巫山云雨。
你就这么厌恶我？到死都不愿意标记我。
他不知道原来姜茵的血液这么滚烫，他把脸贴在地上，感觉到滚烫的血流了过来，裹挟着他的失措、声音和悲伤，一并烫伤了他的脸。
他知道这是他的幻觉，姜茵怎么会轻易死。那时他只是觉得，她怎么能死都那么好看。
嘈杂的人流没分散季泽壹丝毫注意，就这么凝视一方小天地。
姜茵不懂爱，她没有真的爱过别人。
每一次心跳加速都是青春荷尔蒙的释放与躁动。
人在不同的阶段会有不同的喜好，有时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甚至没什么印象就结束了。
姜茵在这个静谧的平常午后看向季泽壹。
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过，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自已，喜欢一个品行恶劣不堪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一切手段。
直到很多年以后回忆起这天，她忍不住落泪，那样环境里出来的孩子往往畸形地缺乏感知，如果他们爱上谁，就会格外的爱。
他整个人，连同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嘴角勾起，笑意丝丝缕缕的漫溢开，像微风拂过，直到叶子再次随风而去，他才缓缓抬头，继续往前走。
姜茵不自知地往那边偏头，他笑起来这么好看，阳光照在后视镜上，折射出对角，左边一束，右边一束，完美对称，相交于一点。
在绑架季泽壹回研究所做实验那天，陆止说她偏见，看到的总是带有意向性，得放下偏见，回到最本真的状态去，那才是事物真正的样子。
她满不在乎，人不会被事实说服，但会被情绪说服。
只是单纯这一秒，她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
讨厌起以前的自已。
所幸，等她解决掉舆论之眼，她就再也不用受到系统的驱使，随心所欲，随心，所欲......
“跟上去。”姜茵后躺在靠背，踹了脚驾驶位。
红色座驾挨着路边缓缓靠近，她望着车窗外喊了声，“小模特。”
季泽壹回过头，看见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弥斯，听同事说，她是公司的老板，生意遍布星际。
喜欢沈译五年，就追了他五年，专一低调又有钱，还在联邦做长官，前途不可限量，是不可多得的绝佳alpha伴侣。
他微敛双眼，弥斯左侧手臂靠在车窗，肩膀宽阔，肌肉结实有力，线条流畅利落，举手投足间有种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看着人模狗样，私底下不知道玩的多花。
单从上次突如其来的调令，他就知道，这人在泛域山庄嘴上骂他勾引自已，背地里又马上让人查他，还试图让他去做她的助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去哪儿啊小模特，我送你。”姜茵饶有兴趣地看他，嘴角漾起浅浅弧度。
季泽壹移开目光，继续往前，“不用了弥长官，不顺路。”
“你不说怎么知道顺不顺路？”车子跟着他并肩而行。
弥斯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季泽壹走了没几步停下，他毕业后不是没遇到过喜欢骚扰omega的alpha，大多数他都可以勉强应付。
可眼前这人不太一样，一是对方过于有钱有势，挥挥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二是他不清楚对方脾气，并不熟悉，也就无从寻找解决办法。
不是所有alpha都像姜茵那样是个纸老虎，万一真的惹恼了说不定第二天新闻头条就是某条河里捞出具无名男o。
“真的不用了弥长官，谢谢您的好意。”季泽壹礼貌露出个恬静的笑容，朝她微微颔首，随后径直加快脚步离开。
车里，“姐姐，这人真不识好歹，要不要我给你抓过来。”姜茶紧紧盯着季泽壹消失的方向，仿佛姜茵一声令下，他就能立马逮捕。
“没事不用，你还是别跟他结下梁子，说不定再过不久，你俩还是同事呢。”
姜茵伸展了下腰，“走吧小助理，晚上聚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听到有吃的，姜茶两眼放光，打着方向盘一脚油门冲出去。
老妈说的果然没错，被买走的小omega们都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反正他现在每天除了跟着巴图鲁老师训练，就是跟着姐姐到处混吃混喝。
姜茶坐在边边上咀嚼着美食，左手抓着羊腿，右手抓着牛排，吧唧吧唧嘴，像个活泼的松鼠，两颊鼓包，把每一口食物都嚼得津津有味。
姜茵侧过脸，望着他那副憨态失笑，一旁的负责人连忙过来敬酒，心想铁定稳了，季泽壹那人还没到咱家大boss就高兴的笑起来。
推杯换盏间，手端着玻璃杯的靓男俊女，三五成群欢声入耳，都脸带笑意。
独立包间又大又宽，天花板投射的息影五光十色，律动音乐声声不绝，清凉的omega们在中央舞动，目光流转，令人眼花缭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