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安全感
警察很负责任，还联系了班主任说过好一通话，故意将事情往严重的方向靠，老师怕此事会影响学校声誉，让家长将孩子带回家教育反省几天再回校读书。
孩子的父母同样收到了警察的批评，听到警察说到“拘留”等字眼也吓得不轻，怕被学校开除。
总而言之，游琴连续一周都没看见过廖桃和舒纯，两人记大过处分，学校广播通报批评。
班主任让她休息几天养好身体再回校，顾春意又气又心疼，在微信聊天框里把她毕生所学的脏话都对她们骂了个遍。
春意：【我改天就去做个巫毒娃娃。】
春意：【哪怕折寿都无所谓！】
春意：【还好你报警了。】
春意：【简直是活该！】
游琴身上的淤青难消，这倒无所谓，只有那一巴掌的痛让她铭记在心，但以暴制暴也非她所愿。
毕竟与社会上的人不同，廖桃没料到她会报警，警察是在施暴现场抓获到的人，亲眼目睹。
警察见受害者可怜，除了警告施暴者，同样也警告了学校。
学校对她们处罚，是看在警察如此执着的份上。
几天后再回学校，班上同学看游琴的眼神都变了，只有顾春意与何成才上前关心几句。
顾春意撩开她的衣袖，看到大片青紫痕迹，顿时闭口无言，她的眼睛产生泪光，咬唇低头看着。
顾春意不是胆小的人，她也不怕惹事，直言不讳，更不怕得罪他人，但她总能错过很多。
“把你拴在身上才安全。”
游琴见她这副模样，笑着摸摸她的头。
“别乱摸，会长不高的。”
顾春意轻轻碰了碰她的淤青，“还痛吗？”
“痛。”
“还以为你会说不痛呢！”
顾春意吸了吸鼻子，酸胀感让她变得不适。
游琴缺了几天课，但不影响她的进度，因为祁肆这几天晚上都会帮她补习，防止她落下功课。
下课后，林危静来找她，还递给她一个本子，游琴翻看后发现上面都是她记录的知识点。
而在此之前，她已经接过何成才的笔记。
游琴没好意思拒绝她，同样收下道谢，看林危静站在那里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下一堂课，游琴和顾春意到操场集合时，正好望见隔壁班也在上体育课，祁肆站在远处人群中，她一眼便找到了。
游琴想到那晚他亲自将自己送到家楼下，知道她不想被父母察觉到异常，替她整理好头发。
还有，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哨声一响，打断了她思绪，等队伍集合完毕，体育老师就下令跑步，她收回游离的目光，默默跟着队伍动起来。
跑第二圈时，游琴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她本想等跑完再说，随着阵痛的侵袭，身下逐渐产生一股暖流。
糟糕，她完全忘记了。
她弯腰捂着肚子，平常她都不会痛，怎么这次痛得如此厉害，顾春意在身后发觉她的异常，将她捞出队伍。
“报告老师，游琴不舒服。”
体育老师走过来，“怎么？”
游琴脸皮薄，小声答：“生理期来了。”
体育老师见她不好意思，也没说什么，就让她自己好好处理，又让顾春意回到队伍。
游琴回给顾春意一个放心的眼神，忍着疼痛上楼回教室，去厕所处理，幸好没弄脏裤子。
清理完后，她已经痛得头脑发晕，只好趴在桌子上休息。
不知不觉间游琴就睡着了，恍惚间听到细微的响动，但她实在无力起身，被吵醒的她继续阖眼，耳朵却愈发敏感。
动静忽然消失，游琴反而更加清醒，她打算睁开眼，看看到底是哪位同学也进了教室。
“醒了？”
耳边一道温柔的声线，酥麻了她半边身体，游琴迟迟没有睁眼，她知道那人就在身旁。
趴在桌上的女孩睫毛颤动得厉害，更让人忽视不掉她右眼眼角的泪痣，祁肆欣赏了一下。
游琴听见椅子移动摩擦，随后安静下来，眼睛闭久了让她心痒难耐，不愿继续待在黑暗当中。
她撩开双眼露出一丝缝隙，还没适应光亮的她却想将面前的人看仔细，朦胧的视线变得清晰。
祁肆手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仿佛眼里只有她。
游琴坐起身，肚子的疼痛又倾巢而出。
祁肆见她这般，动手把桌上的保温杯拧开，将里面的水倒进杯盖中，拿起来轻轻吹了吹。
“把它喝了。”
游琴接过他手中的杯盖，发现里面是红糖水，还冒着热气。
她喝掉里面的糖水，甜味和温度顺着她的喉咙流进胃里，温暖了她的身体。
等她喝完放下，祁肆重新倒了一杯，她只好再喝掉，两人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她不想喝了。
游琴见他又准备拿杯盖，连忙按住他的小臂阻止，将头摇成拨浪鼓，祁肆看她压住自己的手，笑着将杯盖重新盖上保温杯。
发现是自己误会，游琴尴尬地缩回手。
“还痛吗？”祁肆问。
游琴平常不会喝红糖水，毕竟她很少痛，现在肚子倒没之前那么难受，除开一些不适感。
“痛的话，给你揉揉肚子。”
祁肆的眼角满是兴味，还有一点认真。
“不痛。”
游琴回避他的目光，将视线转向保温杯，看着她才发现这个杯子好像是她送给祁肆的，他竟然用了。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用嘴碰过杯盖。
游琴拿过保温杯起身，“我去洗一下。”
祁肆反手抓过她的手腕，将她按回座位坐下，他说：“保温杯又没被弄脏，洗它做什么？”
“你记住，生理期不要碰凉水。”
他习惯性用手推了推眼镜，像医生交代病人一样。
游琴听着他连续不停的嘱咐，还有一大堆缓解疼痛的方法，从饮食方面讲到生活方面，滔滔不绝。
她听话地点着头，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
祁肆见她如此乖巧，食指抽动了一瞬，克制住自己想要动手摸头的欲望，不然又该吓到她。
“我知道了。”游琴补上一句。
“嗯，知道就好。”
游琴一直捏着保温杯，因为自己的桌面书本太多，她随手推开才找到空当放置，桌沿的笔记随后掉落。
她捡起本子放回桌上，本子封面是透明的，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主人的姓名看得清清楚楚。
祁肆用余光瞥见那个名字，是叫何成才。
“你借别人的笔记看？”
他像是不经意地看到，又不经意地随口提起。
“没，我同桌给我的。”游琴说。
祁肆见她将本子收进抽屉，无意识舔了舔后槽牙。
“哦？”他脚踩住桌下的横杆。
“何成才，我记得他成绩还不错。”
祁肆从来不在意自己的排名，因为何成才是她同桌的缘故，他特地留意过这个人的名次，也就年级前二十。
“他是我们班第一。”
听到游琴的话，祁肆居然被激起了胜负欲。
“年级第一，倒也不难。”
“是吗？”游琴故意说道。
“下次考给你看。”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已是胜券在握。
游琴被他身上的傲给引得心神一荡，现在的祁肆看起来，真的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有了些孩子气。
她不敢深究祁肆那天晚上的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终有拨云见日之时，包括人的情感，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刻。
次日，游琴拖着四肢乏力的身子来学校，因为这是生理期的第二天，她比之前还要难受百倍。不仅腰背腹痛，还反胃想吐，情绪也低落得不行，顾春意一直在帮她接热水。
舒纯和廖桃已经复学，两人回到教室时，还被班上的同学窃窃私语议论了很久。廖桃性格冲动，听到不好的言论，直接走到那人面前跟她对骂，偏还说不过人家。
“欺负同学还有理了！”
“你好意思再来学校吗？”
舒纯面子挂不住，看到趴在桌上的游琴，心里充满了恨意，廖桃比她还要恨，可惜两人不能再生事端。
背上处分是很难消除的，但舒纯的家里还算有钱有势，等过段时间就能解决掉这个问题，廖桃跟着她也很轻松。
大课间时，走廊上到处都是学生，游琴站在那脚步虚浮，还被人用力撞到墙边上，她回头一看是廖桃。
“对不起啊，不是故意的。”廖桃笑着说。
生理期的人本就暴怒易怒，加上身体的不良反应，游琴的火气顿时全部涌上来，直接动手掐住她的脖子，反身把人摁在墙壁上，让她动弹不得。
“你他妈*当我好惹呢？”
话一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廖桃被掐得呼吸不过来，抓住她的手想推开，但游琴是经常锻炼的人，手劲比常人大得多，怎么也挣不脱。
周围的学生都被惊呆了，顾春意在旁边没有阻止她，冷漠地旁观着，听到有人喊班主任，她悠悠上前告知。
游琴在班主任来之前便撒手了，但还是有人告状，叶静过来看到廖桃蹲在地上哭，发现她脖颈有掐痕。舒纯站在老师旁边，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还添油加醋了几句话。
“我就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至于吗？”
“以前的事我知道都是我不对，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啊，你刚刚分明就是想掐死我……”
舒纯蹲下来假意安慰廖桃，替她道着歉。
叶静看到这个场面，她知道两人之间的矛盾，但对于报警的事她很不满，现在觉得更加麻烦。
“游琴，这里是学校，你在干什么？”
“下次再这样你也给我回家反省。”
“还有你们，同样不要给我搞幺蛾子。”
班主任训完游琴又把围观的人训了一遍，说完就让学生赶紧下去跳操，廖桃和舒纯得意地离开，只留她在原地。
等人都散开，游琴才看到前方的祁肆。
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发现凉得可怕，脸色发白，身体还有轻微的颤抖，游琴这时甩开了他的手，与他置气。
祁肆看着她，她却开始放肆流泪。
“你不是说没有下次了吗……”
游琴不爱哭，但最近看到他就哭，大概是生理期的原因，她变得喜怒无常，脆弱至极，还无理取闹。
“不是你说，让我不要对你好。”
“……”
游琴听到他的话，憋着哭声，泪却在流。
祁肆看见眼前哭成泪人儿的她，心里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去一般疼，他抬手轻轻抹掉她的眼泪。
因为不同班，没办法及时保护好她。
祁肆回想起那两人的模样，眼神变得狠厉，感觉是要将人千刀万剐，他语气凉薄，渗出的寒意让人发慌。
“放心，我都会替你讨回来。”
祁肆在外人眼里，从来都是谦谦君子的形象，温文尔雅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可众人不知一件事。
他的骨子里，是存在劣根性的。
就像现在，他的心情很坏，他单手捏住她的下巴，被他举动吓到的游琴瞬间止住眼泪，索性走廊无人。
祁肆的力道很轻，并没有弄疼她。
“我需得向你讨个东西。”
他俯身凑近来，望着面前眼角泛红的女孩，女孩被他的弄得不知所措，只能呆呆与他对视。
“东西？”游琴被他看得心跳加速。
“你是否也该给我一点安全感？”
游琴的嘴唇发白，将疼痛忘得一干二净。
祁肆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将脸越贴越贴近，游琴马上推开他的身体，这里可是学校走廊，要是被老师看见就麻烦了。
“后天，我们谈谈。”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后天是周末，祁肆见她没拒绝便知是同意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想到她之前盛气凌人，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骂得不错。”祁肆笑道。
游琴一怔，脸瞬间爆红，她那是被逼急才爆粗口，平常她不会说的，这下形象彻底被毁。
“走吧，去上大课间。”
祁肆转身下楼，他不去看身后跟着的女孩，只是在心里想着，从何时开始，他变得如此轻浮。
他大概，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
天气预报报道，今日多云转晴，气温宜人。
说得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