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沈亦辰熟练地拨通了顾天文的电话,在三声“嘟”声后,电话被接通。

“Free,喝酒。”沈亦辰言简意赅,语气冰冷。

“啊?你说什么?喝酒?”电话那头的顾天文正约了朋友在外面嗨歌。

掺杂着嘈杂的音乐声,电话那头的音乐声逐渐变小,显然是顾天文从房间里出来,到了过道。

“我说沈大少爷,这个点约我喝酒,你发什么疯呢?”顾天文问。

跟整天喜欢出去同朋友嗨的顾天文不同,沈亦辰就是个十足的工作狂,极少晚上打他电话约了出去喝酒,除非应酬,应酬也不会在这个点喊他。

实在反常。

“别废话,半小时后见。”沈亦辰有些不耐烦道。

他实在太烦躁了,急需要找个人喝喝酒,排解排解,他只觉得胸口内有无名火在燃烧,又无处宣泄。

他本可以像往常一样,不顾她的想法,狠狠要了她,但奈何看到她的眼泪,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不等顾天文拒绝,沈亦辰摁下方向盘上的按键,挂断了与顾天文的通话。

Free的内部并不复杂,仅仅由四个部分组成,绝美的露台、威士忌大厅、数间包房、酒窖和雪茄房。

在内部的许多拐角处,都贴着请勿拍照的告示。几乎每隔五步便会有一位身着燕尾服的服务员的候在那里。

Free的老板跟在沈亦辰身旁带路,沈家在京市无人不知,政、商两吃,Free的老板跟沈家也是有过合作,听说沈家少爷沈亦辰要来,一路迎接。

两个前台小姐窃窃私语。

“气势好强哦,吓得我心脏砰砰直跳。”

“你确定是吓的不是心动吗?你看这个身高,这个身材,还是老板亲自带路,估计是个大佬……”

片刻后。

“几号包房?”顾天文四处张望着,问电话那头的沈亦辰。

“A8。”

当顾天文走到A8的门口时,Free的老板刚好从里面走出来,招呼一旁的侍酒再送进去几瓶格兰威特。

包房的沙发正中央,独自酌饮的沈亦辰,正沉醉在酒精的漫溢中,他的眼神中带着未曾触碰的深邃。

酒的醇厚犹如世界般浩渺无边,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感受那从舌尖一路燃烧至内心的炽热。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沈亦辰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喝闷酒的沈亦辰,一脸吃惊。

“你说她桑甜算什么东西?”沈亦辰猛灌了一口酒。

“看样子能扰乱我们沈大少爷心弦的,也就是桑秘书了。”顾天文为自已倒了一杯酒,喝下一口,继续道,“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因为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姜深。”沈亦辰不悦道。

“我知道他,不就是沈伯父从你们家的英国分公司空调回来的那个人吗?还是我妹在国外留学时的同学呢。”顾天文对姜深这个人略有耳闻,也是因为顾知雪跟他提过几次。

“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沈亦辰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透明玻璃酒杯,悠悠地晃动着。

“他怎么了?人事档案你们公司自已不就能调到,还用我查?”顾天文好奇沈亦辰为何对这个人来兴趣。

“要你查的,肯定不是人事档案上写的,查一查他从高中到现在的所有。”

“所以他跟你心尖尖上的桑秘书有什么关系?”顾天文好奇。

“他们两个,高中谈过。”沈亦辰咬牙切齿地说完这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酒已不像刚入口时那么灼烫、辛辣了,变得绵软、光滑,香气馥郁。

酒流下肠壁犹如雨渗旱地,所到之处滋润有声,填补了内心的空虚与失意。

“谈过?那现在呢?两个人旧情复燃了吗?”顾天文接二连三地发问。

“桑甜现在急着跟我撇清关系,我比他姜深差在哪儿?”

“亦辰,你对桑秘书动心了。”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顾天文太懂沈亦辰了,如果不是动心,他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在意。

“没有。”沈亦辰矢口否认。

“你就嘴硬吧。”顾天文白了他一眼。

沈亦辰自顾自拿过点烟器点上,深吸一口,模样在缭绕的烟雾下有些失真。

酒杯里的液体,带来飘飘然的感觉,仿佛所有的忧愁都被暂时抛在了脑后。

顾天文劝他少喝点,却被沈亦辰厉声呵斥,他只好无奈作罢,任凭他将一杯又一杯的酒精灌下肚。

许久,桌上摆满了空瓶,沈亦辰的手里还握着酒杯,闭着眼睛喃喃自语:“桑甜……”

素来一丝不苟的男人,此刻竟喝成了一个醉汉,软塌塌地靠在沙发上。

顾天文无奈地扶额:“哎,沈亦辰啊沈亦辰,你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

在周一的晨曦中,城市苏醒,街道恢复生机,新的一周带来新的希望和机会。

闹钟声中,桑甜伸了伸懒腰,无奈起床,她终于迎来了不用跟总裁一同上班的日子,像个普通的上班族一样,她跟着唐小美一起挤地铁,一起上班。

电梯到达,桑甜蹑手蹑脚地向工位走去,越过敞开的总裁办公室的大门,门内空无一人。

没道理啊,一般沈总都来得挺早的啊,也好,见面是有点尴尬。桑甜收拾了下桌面,然后安心开始吃早饭。

沈亦辰到公司已经是午后,一来公司就通知全部中高层开会,桑甜忙着发起会议通知,准备会议资料。

偌大的空间里,三十多个人噤若寒蝉,空气中只有哗啦啦的翻纸声音。

坐在上位的沈亦辰紧绷着下颚,一目十行地扫过手里的册子,不到三分钟就翻完了厚厚一本。

他的脸色愈发冷凝,下面坐着的各大中高层主管大气都不敢出。

“啪——”的一声,文件夹被重重扔在桌上。

一双黑眸带着威严扫了过来,躲在后面准备做会议纪要的桑甜,也一样瑟瑟发抖。

“沈总,您觉得怎么样?”姜深问。

“建筑结构跳脱,造价过高,受众模糊,几个亿投进去就是打水漂。”沈亦辰语气冰冷。

“我觉得这种结构较以往,更加新颖,结构构思结合了英式哥特的风格……”姜深还在讲解这个方案。

被沈亦辰不耐烦地打断:“七天,七天后如果只有这些,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沈亦辰起身,理了理袖口,面无表情地向外走。

留下面面相觑的三十几个人。

“沈总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他不是一直都是冷着一张脸的吗?”

“不,今天的气压就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