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这位活在所有人嫉妒,赞扬中的女子,在自已的心里竟只剩怜悯。这种奇怪的想法大抵是没人理解的,又或许是自已过度考虑。

宁静的恒荣宫像是失去生机,能同她说上话的,只有绪茹。一晃几日过去,流云峡是什么情况,无从得知。偶尔出门闲逛,倒是能碰见神主。

他是一个私底不善言谈的男人,总是会出现在主宫下的树林里,那里搭了一个石台,上面放着棋盘。大概每一个帝王,都会极其享受朝政之外难得的闲暇。毕竟有时她站在旁边看许久,他都未能察觉。但阿鬼并不擅对弈,这让他有些失望。

一晃两日,匆匆而过,月上枝头,透过窗外的树缝,照进她的眼里。

倏地,几道身影一掠而过,阿鬼疑惑的定睛看去,以为是自已眼花,不时,门外响起敲门声。绪茹从外面闯进来,道:“公良小姐,你没事吧?”

她察觉到语气中的急切,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瞬间清醒起来,披上衣服,“出什么事了。”

“外面有几个行迹诡异的人潜伏进来,侍卫已经追上去了。”

绪茹警惕的四处张望,只听“嗤”的一声,几道利器刺破窗户直射阿鬼,速度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几乎在同一时刻,绪茹迅捷的将利器打落,才发现是两只箭,箭尖淬着不明液体。

“离开这。”

绪茹叫道,一手拦在她身前,两人不断后退。若是再不走,怕是会被包围。

打开门的刹那,又是几束飞箭,比第一次多上很多。双拳难敌四手,行动逐渐艰难起来。

夜色中无数利刃飞来,四面八方,视野所及之处只有黑蒙蒙一片,绪茹的动作逐渐缓慢,两人才慢慢移动到院门,她沉声说:“出去之后往西边走,会有一架银色马车,可以带你离开这。”

话音刚落,她便一掌将阿鬼推向外面,随之往空中挥去迷粉,那些粉末在空中迅速将阿鬼周身包裹,形成屏障。只见箭雨倾覆而来,碰上粉末之时,迅速将力量吞噬,掉在地上。她眼疾手快的将地上的箭捡起,随后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恒荣宫外静默一片,几个侍卫倒在门口,却只是普通的昏迷。看来那些人目标分明,且不伤无辜,这才稍安心下来。一路朝西,不时,便看见前方的银色马匹。车旁站着两个侍卫,在看见来人之后,拉开帘子。

她一溜烟的钻进去,只听马一声嘶鸣,受惊般的窜逃。她回首,从缝隙看去,自已已经脱离地面,朝着南边的方向离去。

面对穷追不舍,她第一时间想到怀里的吊坠,情急之下咬破指头,一滴血滴在上面,那玉坠瞬间散发淡光。

至于闻人熠感知到后会不会来……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阿鬼探出脑袋,催促马儿再快点,一直到流云峡上方,已经过去了半刻钟。

低头瞧去,脚底云层骤消,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浓紫色薄雾,看上去很像巨大阵法,正剧烈颤抖。

身后危机四伏,前方好似也很不对劲,不过直觉让她更加肯定,闻人熠和锦恒他们还在里面。

直冲而下,很快降落在小镇门前。

外面嘈杂无比,乱哄哄的声响此起彼伏,伴随着人声。阿鬼正准备拉帘的手顿了顿,若如她所想,闻人熠正是今晚动手。

很快,外面响起脚步,将四面围起,她索性下了车,几个侍卫警惕的四下检查,领头之人,正是时廿。

“阿鬼?你怎么回来了?”她略显惊讶。

“有人刺杀我。”她拿出手里的箭头,递给她。

“恒荣宫也能闯进刺客?不应该啊……”时廿接过,眉头紧皱,将她拽到一旁,说:“两边都出了事,这里的情况一时说不清楚,但不要乱跑,很危险。”

她在箭头上反复瞧着,道:“等我回去研究研究,上面不是普通的毒。”

“多谢。”

时廿又回头吩咐,“保护好公良小姐。”就轻功离去。

阿鬼见她匆忙,不再多问,回头之时,那些紧追不舍的刺客已无踪影。偏偏今晚,恒荣宫和流云峡同时出事,怕是自已的仇家早就算准时间,盯着自已一举一动,趁无人在身旁下手,却没想到,绪茹也并非好对付的角色。

一番逃跑,手心早已浸满汗渍,街头除了来往守卫,还有很多百姓低头讨论,时不时用手指向北面,悬崖峭壁直耸天空,她看不出什么异样。

沿街走到香溢满楼,小二也一脸好奇的站在那探头,阿鬼问:“此地如今危机四伏,为何大家看起来异常兴奋,毫无惧意?”

小二兴致勃勃道:“您第一次来流云峡,自然不知道大家心中所想,流云峡谷鱼龙混杂,必会乱象横生,藏在平静下的浪太多,看不见,而能打破水面的庞然大物,自然会被大家当看戏。”

他们一点也不慌张,甚至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哪怕目前还未出现异常,周身也弥散着不祥气息。

不时,一边人群中传来骚动,几个侍卫将人群往大街中心逼迫,最外层,是无数看不清模样的黑衣人。

双方打成一片,不相上下。阿鬼瞧去,被围在中央的百姓更激动了,她转头看向小二,后者自信一笑:“小姐别担心,有神主庇护,伤不了咱们。”

“看样子,多年以来,没一个作乱者能活着出流云峡?”

“那是自然。”他很肯定,说,“这里是潜入上神山氏族最关键的地方,千年以来,比起战场上击退的敌军,流云峡将士的功绩甚至更甚一筹,只要出手平乱,从未有败绩,折在神君手里的异心氏族,也是一查一个准。”

可看样子,他们好像并不知这次的始作俑者是谁,若知道对面的是闻人氏最厉害的将军闻人熠,也会这么淡定吗。

阿鬼说:“叛徒四面埋伏,可所有人只看北面悬崖,这又有何说法。”

小二道:“北面那座山,叫乾羽,里面关着一个神秘人,据说还有很多宝物,也就是这次这些杂碎的目的。你得用灵力,仔细看,那悬崖五十丈高处,系了一个小风铃,若有人靠近便会作响,今夜不知响了多少声了。”

阿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除了黑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却也因此清楚,自已与这些平民之间的距离。灵根受损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小二接着道:“可是没有人知道那关着的地方,是在山前还是山后,是山腰还是山底,所以只能看风铃,铃初响,警戒开始,若是神君收服了所有人,那风铃就会发光,以示尾声,就没什么看头了。”

将士们并肩作战,百姓自信的站在危险地观望,他们对神主的信任,还真是到达一种境界。阿鬼第一次见百姓在动乱里不逃难,反而作乐的,倒觉得与众不同。

此时,外围的黑衣人步步紧逼,守着自已的几人也消失不见,她不经意看见不远处的高楼,原本歌舞升平的醉梦阁,却已经熄了灯漆黑一片。

按理说这里,是最容易被盘查的地方,她走去一问,其中女子说:“出了这样的乱子,定是要退出阁外,防止有奸细混入其中。”

她低头,吊坠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于是转身看向乾羽山,入眼皆灰蒙山石,一颗心不自主悬起。两边情形不定,她沉思,不知觉走到河边,人群变少,只剩下零散的守卫,一手拿武器,每隔约二十步一人。

湖面平静无波,远方狭窄的出口处散发淡淡的月光,混杂淡紫薄雾,同那夜如出一辙。

她往渡口慢慢靠近,意料之中,被一人拦下。

“公良小姐,出入口已被封锁,今夜不宜游玩。”

“好。”她点头,欲就此离去。忽见水面突然传来异动,未及反应,一股水柱袭来,将她打入湖里。

“公良小姐!”

“快救人。”

最后响起的是岸上匆忙赶来的护卫声音。

她拼命往湖面游,可脚下突然出现一只手,将她狠狠拽的更深,便使劲想要摆脱,一股大力袭来,衣领被揪住,迫使她往后转。借着岸上打进水里的微光,勉强能看见熟悉的面容,她瞬间放下戒备,任由被搂腰往另一边游去。

脚下深不见底,却很快摸着岸边的泥土,两人从水里一处暗流钻进,阿鬼只知道什么的看不见,等到浮出水面,已经到达一处洞穴。

猛的呼吸周围空气,才发现所处的环境湿漉漉的,洞穴不深,却是往上的趋势,避免了水流淹没。

闻人熠没等她缓过神,便捏住她肩膀,目光四下检查,“受伤了?”

“没有。”阿鬼瞧他这副模样,一时不知该笑该气,便吐槽:“你下次能不能换个正常的方式出现,怪吓人的。”

男人换了一身黑色衣袍,由于灵力护体,身上没半分湿气,他听见回应,就撇过脸,恢复以往的淡然。

阿鬼问:“为何你在附近,吊坠没反应?”

“今夜之事不容差错,我便收了气息。”

“闻人熠,这次可与上次不同,这里是上神山,你确定要……”

“确定。”他想也没想便打断,“你觉得我会失败?”

也是,他这样聪敏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阿鬼闭嘴,只当自已又在多想。

“等会若有变故,自已找个地方躲起来。”闻人熠提醒,手指点上女子眉心,向她灌入了什么。

阿鬼疑惑的眨眼,后者突然收手起身,挡在她面前,背对而立,淡淡的话语从嘴里吐出:“若你不在神主眼皮子下,我还能时刻护你,趁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

“我……”她怎会听不出少年话中之意。若随他离去,便不会再有今夜这般的危险。虽然自已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无比相信眼前之人,第二次,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阿鬼沉默半晌,说:“想杀我的人刚浮出水面,我什么都没做,还不能走。”

她要揪出背后之人,查出当年的事情,春泉自杀缘由,古老头死守不说的秘密,好不容易对面露出马脚,这是很关键的机会。

“随你。”

她看不见闻人熠的神情,只知道一种诡异的声音从嘴里冒出,他在笑……随后戴上面具。

“你知道柳菖被关在哪吗?”

阿鬼问道,后者突然顿住,她说:“乾羽山五十丈处系有传信风铃,那里大概连接着洞穴真正入口的感应,或许从那找会更快。”

他没有回话,语毕之后便不再停留。

一定要小心……阿鬼心中祈祷。

游回岸上时,一群人涌上将她扶着。整理湿漉漉衣衫,她返回人群。此时,巨大爆鸣声响彻峡谷,乾羽山上掉下几块巨石,极速坠落,地面为之一震。

街头人群安静下来,纷纷捂住耳朵。只见巨石所落,灰尘四起。从山顶飘下白色影子,身姿高挑,手持长剑。

“上官大人!”有人大喊。

在离得近些,便能瞧见上官井栎眉头紧锁,轻功落在人群里,声音却异常清晰沉稳:“谷内发现毒烟,所有人回家暂避。”

他身后的人出动,将人群疏散,众人见也没了什么看头,听话的撤去。

为不引起注意,阿鬼跟在人群后,路过香溢满楼,便钻进小二的店里。

又是一声巨响,她顿住脚步,只见边缘紫色阵法突然破裂,零零碎碎的粉末从天空洒下,有的侍卫还没掩住口鼻,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只闻得一股怪异香味。

小二见状,将阿鬼一把扯进去,匆匆掩门。

“这次的奸细倒有点厉害,不过公良小姐莫要担心,几位上神山的主力都在,不会出事。”小二笑眯眯坐在一旁,随性的给自已倒着茶水。

“要我说,不如安稳睡一觉,明儿个也就恢复平静了。”旁边少许客人说道。

“既是乐子,总得看个过瘾。”阿鬼轻笑,掩去眼底担忧,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

整个流云峡又突然安静的出奇,可外面捂住口鼻不断前往乾羽山支援的士兵源源不断,上官井栎用灵力将自已包裹,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

她突然想到闻人熠给自已灌输的东西,刚刚在门口也闻到了异味,可自已并没有中毒,一时心思复杂。

夜色渐浓,那群侍卫撤离之后就归于宁静,时而能看见西边山头打斗气波。寅时已至,怀里的吊坠依然毫无反应,她左顾右盼,周围的人昏昏欲睡,时而传递均匀呼吸声。

阿鬼蹑手蹑脚推开店门,来到街头。四处亮着昏暗灯光,除了倒在地上的侍卫一个人影也没有,再度看向乾羽山,此时夜寂空明,倒能听见细微的叮响。

也不知道闻人熠有没有找到具体位置。

又过半盏茶时间,陆续出现几队人前来处理尸体,她便问:“事情进展的如何?”

那侍卫道:“禀公良小姐,奸细已尽数抓获。”

尽数抓获……她忽觉心头一紧。

“那主谋呢?”

“神君已带人追捕,请小姐安心。”

她顾不得回应,欲往乾羽山跑去,却转念顿住脚步,如今哪怕是去了,也找不到地方。便往后奔向湖边,此时已经围满侍卫,将唯一的出口堵的密不透风,却都统一乘船往外行去,看样子,似是闻人熠已经逃了出去。

眼顾四周,她只好找到一处角落,趁人不注意潜入水底。

昏暗的水里,视线几乎为零,碰巧湖水也是往外流动,因此轻松很多。直到头顶洒下月光,才猛然伸出脑袋,大口呼吸空气。

此时已经来到流云峡外,四周是很陌生的荒地,只有北面隐约能瞧见林子和追上去的侍卫身影。

她取出吊坠,在空中挥动。按理说,闻人熠若是暴露,也没必要刻意收敛气息,在一定范围内还是能感应到位置的。

果不其然,玉坠轻轻抖动起来,逐渐浮出光芒,可很快,那道淡光蒙上一层血红。而只有在对方受伤的情况下,会变成红色。

此时也来不及犹豫,她朝北面密林奔去,几步之后又忽的停下。

脚下是满地泥泞乱石,荒草埋没至小腿,以至于根本看不清路,而后恐怕还会有上神山的侍卫追捕,她定是跑不过的。

另一面,锦恒手里的侍卫还在一拥而上,朝着面前鲜血淋漓的男人进攻,在密林之处,尸体堆叠如山。

银色面具一尘不染,冷艳眸子带着嗜血戾气,闻人熠以刀支撑身体,黑色衣服破烂,只能瞧见地面印出血迹。而周围,一批接着一批的敌人,源源不断,总归有些体力不支。

“你没有退路了。”前方傲慢的声音传来,众人让出一条路,锦恒青袍白靴,右手拿着细长软剑,一步步逼近。

两人视线在空中对视,闻人熠的手握紧几分。

锦恒道:“还不露出真容吗?”

后者不语,将插在土里的宽刀拔出,一副战斗姿态。显然,他并没有认输。

“不自量力。”锦恒不以为然的轻轻叹息,身旁侍卫再次冲上,他便撇过头静等。

可不曾想,眼前之人意志力远比想象中坚毅,不眠不休的战斗一夜,重伤缠身下手依然不减半分狠毒。他便知晓,这样从一而终的方式奈何不了他,反倒徒增伤亡浪费时间罢了。

此时,另一边的上官凌五带人赶到,他问:“怎么样了。”

“师妹安排伤员秩序,井栎也将大部分叛贼关押了。”

锦恒点头,说:“这人不简单,我们抓紧时间。”

“好。”

语毕,二人一前一后,将闻人熠夹击,同时刺去。他只能用尽力气将两侧侍卫轰倒,随后侧身躲过致命一击,双手顺势握住两人的手,使兵器在空中交叉碰撞。两人也没给他反应时间,齐齐出掌,闻人熠见博弈不得,仰身从刀剑下滑步而出,在空中洒下粉末,趁机逃去。少年立即捂住口鼻,拉着上官凌五后退。

“他已脱力,撑不了多久,你留在这埋伏,守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嫌犯。”

“好。”

命令之后,锦恒便运转轻功孤身追上。闻人熠确实已经跌跌撞撞,凭借意志,脚步却越来越沉重,直到再也迈不开。背后风声紧啸,他便知晓,已无力脱困。

“你是自已放下武器,还是由我亲手了断?不过后者,可有你好受的。”锦恒眯眼,晃晃手里的剑锋。

闻人熠挺直腰板,缓缓转身,终于开口:“做梦。”

“你自找的。”他不再废话,将灵力形成巨大冰柱,分裂为几十根尖细武器,朝男人攻去。

闻人熠挥刀于地,将灵气灌注刀身,一面防护罩迅速凝成,无数冰柱击打在上,瞬间化成粉末,不过他也因力气不够,踉跄后退,直至半跪地面,一口血吐了出来。

握住刀的手已然控制不住发抖,浑身疼痛几乎下一秒就要窒息。眼前粉末还未消散,尖锐的剑已然直指头颅,甚至无力躲避。此时,身侧接着大力袭来,他只觉眼前一花,哐当一下被撞倒在地。

意料之中的剑并未穿透身体,反而在睁眼时,瞧见眼前女子身影。她发痛的闷声,显然摔得不轻,然而双手扶在自已头侧,以免被撞伤。

闻人熠愣住,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锦恒动作顿下,被突如其来的情形震惊的瞪大眼眸。

阿鬼抽出手,支撑自已坐起来。此时她游了许久的水,浑身湿透,头发凌乱,也顾不得形象,拉起闻人熠急忙道:“快走,你快走。”

“阿鬼?”锦恒有些恼怒,抬步往前,阿鬼却忽的站起,挡住身后男人,一脸警惕的看向他。

“让开。”他沉声说道,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阿鬼转头不停对闻人熠使着眼神,却被锦恒一掌推开。

“你快走啊!”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她只好紧紧抱住锦恒的脚。

闻人熠后退,却又踌躇。

“算是你欠我的,别让我白干,傻子!”阿鬼顾不得大喊起来,愈发用力,生怕被锦恒挣脱。

情急之下,锦恒一脚向她腹部踹去,“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放开!”

阿鬼吃痛的皱紧眉头,紧咬牙关,双手缠的更用力了。她甚至来不及抬头,不知道闻人熠到底有没有离开,只知道能拖一分是一分。

腹部痛意再次传来,不时,她只感觉发丝被用力拉扯,被迫抬起头时,脖颈处传来利器划破皮肤的痛意。映入眼帘的,是少年带着怒意的神情,那双眼里布满血丝,她能感受到恨意在慢慢将自已包裹,而面对这样的极致恨意,仿佛下一秒自已的脑袋便不会属于自已。

脖子上痛觉越来越重,余光四顾并未看见闻人熠的身影,她便妥协闭眼,手上依然不敢松懈,生怕那人还未走远,被锦恒追上。

最后一刻,她庆幸的却是,这里只有锦恒一人,没有其他追兵。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闻人熠能成功逃出去。带着这样的念头,意识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