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青山峡,乱石中堆满了尸体,鲜血沿着缝隙流动,汇集成河。

姜朔风被压在巨石下面,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姜流云,对不起……”

“我没有保护好你……”

“姜朔风!”

姜流云猛地扑过去,想要救姜朔风。

然而,画面却一转,青山峡消失了,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姜朔风!”

姜流云转着圈,四处跑,想要去找姜朔风的身影,然而跑了许久,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寂静。

她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她是又死了吗?

还是说发生的一切都是死后的一场梦?

难道,她方才看到的都是真的?姜朔风再次悄悄尾随了她,和她一起死在了青山峡的乱石之中?

可既然如此……

她为什么…为什么找不到姜朔风?

“堂哥……”

忽然,一道似来自天边,又像是在耳边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一张熟悉的俊颜便映入眼帘,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感受到少年呼出的气息。

是热的!

是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很好看的一张脸。

是姜朔风!

姜流云嘴唇微微颤抖,又突然笑了起来。

姜朔风目光担忧,“你怎么了?”

“没事。”姜流云敛起神色,“不过,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在我床边?”

看来都忘了。

姜朔风心里终于放心下来。他蹙着眉头道:“那日将北安的人送走后,我们上了马车,但你突然晕过去了,怎么都叫不醒,晕了三天。”

晕过去?三日?

姜流云眉头紧锁,她想回想那日发生的事情,但只记得上了马车,便再也想不起来其他。

她问:“现在在哪?”

姜朔风回:“堂哥,我们回到文京,现在在你屋中。”

闻言,姜流云抬眼去望,入目皆是熟悉的床,熟悉的布置,的确是她在姜府的房间。

她坐起身来,翻身要下床,“既然回文京了,我该去向陛下述职。”

姜朔风连忙拦住了她,“你身上的伤很严重,还没好。述职之事不必着急,爹爹已经进宫和陛下说过了,陛下也允许你修养一段时间。”

“修养?”姜流云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她笑了起来。

或许,这是个机会。

“朔风,我伤得很严重,对吧?”

“是的。堂哥,你身上有好多伤,左臂的刀伤深可见骨。”

“那我闭门不出也是可以的吧?”

“是……”

望着姜流云一副计上心头的模样,姜朔风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两日后,前些日子被送去姜府南方老宅修养的姜流云再次在文京中出现。

望着和柳尚一同走进府中的姜流云,姜朔风脸色很冷,比寒冬腊月的风雪还要冷,袖子下的紧握着拳头,并不锋利的指甲也嵌入了肉中,溢出血来。

她就这么爱柳尚?这么想和柳尚结婚?

柳尚虚伪无情,上一世追杀他和姜流云,明明是他们的仇人!

他算什么?他不是姜流云最珍重之人?

不!

姜流云不可以,也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

柳家人此次前来,是商量柳尚和姜流云结婚的事。

姜流云父母早逝,所以婚事便由姜知谨夫妇代为做主。

为了避嫌,在两家人商量婚事的时候,柳尚和姜流云两人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了柳巡夫妇和姜知谨夫妇,还有一个姜朔风。

姜朔风站在姜知谨身后,犹如一个旁观者,全程冷着脸,静静地听着他们讨论姜流云的婚事。

一个下午,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事无巨细,商量得明明白白,似乎柳尚和姜流云的婚事是板上钉钉。

但……不会的!

姜朔风说过,他不会让姜流云和柳尚成亲。

就在当晚,吃完饭,姜朔风便去了姜流云的院子。

他问:“姜流云,你喜欢柳尚吗?”

他没有像之前一样称呼女装的姜流云为姐姐,而是一脸正经,十分严肃的问。

姜流云有所犹豫,并没有立即回答姜朔风,沉默了许久,她方才抿着唇说:“柳尚会是一个好的夫君,嫁与他,后半生应是会幸福的。”

她只是觉得亏欠柳尚,认为柳尚会是个优秀的夫君,让她说出喜欢柳尚的话,她实在难以违心。

“好,我知道了。”姜朔风忽地嘴角咧开,粲然一笑,“流云姐姐,我尊重你的意愿。”

姜流云却突然一愣,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尊重她的意愿,是什么意思?她记得姜朔风之前分明坚决反对她和柳尚的婚事。

她隐晦地问了问,可姜朔风却不告诉她答案,只说:“柳尚会是一个好的夫君。”

但绝对不会是姜流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