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琼几个人提着快要熄灭的灯笼,快快回到偏屋里,才将将伺候完玉琼上床睡觉,灯笼蜡烛就快用完了。

秋蝉心疼地取下只剩一个根的蜡烛,说,“采女,只剩这么点了,以后夜里出门,不能再装阔了,我们只能用油灯了。”

“油灯总有股味,我怕将衣服熏坏了。”玉琼说。

“唉,我的姑奶奶唉,咱们夜里出门照明是为了不跌跤,避免那个狼心狗肺的故意在地上倒水让咱们跌倒,哪里还顾得了有没有味儿啊。”

“现在还要点上油灯吗?”秋蝉继续说。

“哎呀,算了,不点了,秋蝉你躺上来,我一个人睡害怕。”玉琼说。

秋蝉答应了,却只肯盖自己的铺盖,将玉琼的锦被往里挪了挪,仅仅在靠床边的地方,小心翼翼躺了下来。

见玉琼还不肯睡觉,便问玉琼说,“采女,你今天为什么一定要来看香婕妤?那么多人,其他人都不来,都害怕粘上祸国妖妃这个指责。”

“你不理解吧,跟着我害怕吗?”玉琼说。

秋蝉笑了,说,“采女你的脾气我还能不知道么,你呀,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上心里主意比谁都大着呢。看你一副气定神闲地模样,我就猜着婕妤的事情大不了。”

玉琼也笑了,说,“香婕妤人不坏,虽然娇气了一点,可谁让人长得漂亮,又自带体香呢,我也喜欢这样的,可是,她仅仅因为容色出众,被皇帝喜欢,就被人指摘成妖妃,我觉得非常不公平,对她非常不公平。在她之前皇帝那个样子,本身就不上朝,离开了她,该不上朝,还是不上朝。那些个前朝的老古董,也只敢对着后宫小女子们发难责骂,早就失了风骨,为什么不搞那文死谏,武死战那一套呢,如果真的要逼迫皇帝上朝,大不了一头碰死在乾门殿门前,让狗皇帝看看,忠臣的血到底是什么颜色的,看那个那么爱好羽毛的狗皇帝害怕不害怕。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他们都贪生怕死?”

玉琼冷笑两声,继续说,“前一段时间送贵女和亲,听说着实让赵王妃伤心了好一阵,那个贵女哭着喊着被绑着上花轿的时候,那些个武官大臣哪里去了,怎么能让一个小女子去为他们承受敌侵的压力呢?”

秋蝉不吭声,但支起耳朵认真听着。

玉琼便继续说,“我明白归根结底都是那个狗皇帝的缘故,皇后她们只不过身不由己罢了,香婕妤是无辜被牵连。皇帝不跟重臣直接对上,重臣也有脸面,美人能活命继续服侍皇帝,他自然也乐得在后宫留得宽和的好名声,自然不会再继续苛责香婕妤。但愿香婕妤能明白。”

“想明白什么?”秋蝉问。

“想明白帝王的恩宠不可靠,只是镜花水月,最关键的还得守住自己的心,才能安安稳稳在这后宫活下去。”

秋蝉有心想问,“没有帝王的宠爱,能活的下去吗,”却听见了玉琼略微打呼噜的声音,便闭上了嘴巴。悄无声息坐了起来。

早晨的时候玉琼说想在院子里向阳的地方种几把青菜,这样在闲暇时候也能找点事情干,整日里琢磨争宠,如何勾引狗皇帝的事情她实在干不来,拉踩别人往上爬,一心除掉绊脚石,这种事情也干不来,想学那些个才女,在屋子里饱读诗书,吟诗作对,写字弹琴她也不会。

也就在母家的时候做点吃的,干点体力活什么的。

采女平时没什么要求,人又不讲究,心里又不畸形,除了只能让大家吃的简朴点,没啥毛病,所以偏屋里的人过得挺简单挺滋润的。

采女就这么些个要求,一定得满足。

夜里点上了油灯,这是召集的信号,偏屋里五个人汇聚到一个小偏房里,秋蝉压低声音,说,“采女想在院子里种点菜,改善生活,咱们无论怎么着,都得满足采女的这个要求啊。”

其中小宫女秋意,平时负责洒扫偏屋,说,“我有个好姐妹,专门管几个有名有姓的主子的温房,其中一个温房专门为主子们种不当季的青菜,她那里一定有菜种子,我一定能要来一点。只不过,咱们这做温房条件不够吧?”

秋蝉点点头,问:“你那个好姐妹,伺候的都哪些品级的主子?”

“德妃娘娘跟贤妃娘娘的……”

秋蝉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别打扰人家小宫女了,万一被人知道告发了,势必连累人家小宫女,说人家小宫女私通外宫,活不下去的,那些个贵人都在意这些东西。”

秋意一愣,低下头,说,“也是。”

自家主子脾气好,不代表其他的贵人脾气都好,听说有些心理扭曲的,能上一刻还在跟你笑吟吟夸奖伺候的好,下一刻能面无表情让手底下的人勒死你。

想一想秋意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秋蝉又说,“我有个主意,直接去求禄宁。他跟着圣上,跟咱们后宫都一样。”

秋意低下头,吭叽着说,“秋蝉姐姐,咱们跟禄宁公公搭不上话啊。”

“这个我来想办法。”秋蝉说,“你们几个,明天抽空将院子土翻一翻,栅栏围起来,这些可以做吧。”

几个人也都是穷苦出身,什么活都干过,这些都不在话下。

栅栏的枝条去长巷趁着洒扫还没起床,多去拽一点树枝就行,就是这刨地的工具不好找。

说不得得偏屋玉琼的大太监秋年豁出老脸去找司马监的几个老太监要几把锄头了。

秋年自从跟了玉琼之后,跟以前同批的,现在几个在司马监的人渐渐联系都少了,也不知道那几个人还活着没。

虽然秋年现在没有发福,但不怎么操劳显得面上比同年的太监们,嫩了不少,没有时常忧心忡忡性命带来的深刻的皱纹,显得安逸了好多。

商定完,一群人这才陆陆续续睡了,只留下两个值夜的人。

说是值夜,大部分时间也在睡觉,玉采女夜里基本不见人,也不爱喝水,喜欢一觉睡到大天亮的。

说到这点。比太多的太监们都已经很幸运了。

等到第二天玉采女睡到自然醒,面前院子里已经整整齐齐扎着栅栏,用一条条柳枝编织成菱形图案,根部削剪的尖尖的插在土壤里,看起来无比整齐。

里面规规矩矩挖了五畦鲜土,整整齐齐,几个小太监在秋年的带领下,喜气洋洋等着玉采女夸奖他们。

玉琼喜不自胜,果真不吝啬都夸奖了。

要怎么种呢?

正在这时,只听得守门小太监高声叫道,“商公公来了!”

商公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