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月老后花园。
桃子精一身粉色流苏裙,目光呆滞,走在通往后花园的石桥上。
石桥下的水塘长了一片荷花,开的正盛。
远远地,长逸仙君看见她,惊叫起来,“哟哟哟,小桃子,你别动!”
苏小果停下,面前突然出现一位仙君,水墨色连衣,举手投足间一阵飘逸之风。
这么飘逸的,只怕只有那位仙君了,苏小果说:“你是长逸仙君吧,叫我别动有什么事吗?”
长逸仙君又惊讶了一下:“小桃子,你变聪明了?上次见你,你未化成人形,还无意识,现在既然认识我,一定在凡间学的了很多,长脑子了”
合着她以前没有脑子,罢了罢了,她也无心计较这些。
苏小果说:“仙君若无事吩咐,我便走了”
“别别别,咱一起,正好我要找月老下棋”,长逸仙君走在她身侧,指着水塘,“你现在是真不怕水了,我记得,你初化成人形,幼儿模样,我听着好奇,听说桃子精长的漂亮,月老把你揣怀里,路过这水塘,不小心把你掉下去了,等到了我的仙居,他才意识到,急忙回去,把你从水里捞上来”
“哈哈哈,听说你的桃身都被淹的腐烂了,后来就怕水,五百年,你都没有走出过后花园,可见这水塘给你带来了多大的阴影”
苏小果点点头,“哦,我还在奇怪,我的水性这么好,怎么会怕水呢,多谢仙君告知”
长逸仙君摆摆手,“无碍无碍,不过一些往事罢了”
两人路过后花园,一片菠萝地,旁边一颗巨大的桃子树,桃花正开的烂漫。
长逸感叹道:“不知道何时天地间再能诞生一枚桃子精,我也挺想养一个”
自天有道,世间便只存在仙与人,妖精诞生,简直是奇观,立足两界之外。
不过,听说养妖精十分耗法力且心思,而且极易养不活,法力也比较低弱,纵使奇观,仙人们也兴致缺缺。
苏小果说,“那祝仙君早日梦想成真,我要回树上了”
长逸也没挽留,“去吧去吧,你瞧着怪落寞的,我在仙界待了这么多年,很少见到谁这样,凡人感情羁绊多,凡间又新鲜,一时回来难免失落,多休息休息”
他说罢,转身离开,却瞥见菠萝地里正在站岗放哨的菠萝精,一丝了然从他眼底划过。
苏小果此刻心若潮水奔腾叫嚣,到达顶峰又直至死水平息。
她变成一颗桃子窝在树上,安安静静。
树底下,菠萝精矮矮的一截,小男孩模样,头顶着菠萝的芽冠,叉着腰抬头大喊:“桃子精!你今天是不是又偷我菠萝了!”
见树上的桃子精不理会他,他拍拍树干:“喂,桃子精,你怎么了?”
苏小果从树上跳下来,幻化成人形,居高临下地盯着这截菠萝精。
她明明高那么多,修为也比他高,为什么打不过他呢?
菠萝精被她打量的有些胆怯,后退了两步,问:“你要跟我打架吗?”
苏小果摇摇头,“我不打,以后我也不会再偷你种的菠萝了”
菠萝精愣住:“为,为什么?”
苏小果:“因为我吃过比菠萝还要好吃的东西——菠萝味雪糕”
她瞥了一眼愣住的菠萝精,“你没吃过,我也懒得跟你细说”
说罢,她又回到树上。
日暮来临,天边晚霞一片,很是漂亮。
苏小果坐在树干前,盯着那抹晚霞愣神。
她想起来顾宴西,他们曾坐在公园里看晚霞落日,那时候顾宴西猜到他们曾经有过纠缠,把话跟她挑明了,但她还是认为顾宴西应该和江莫璃在一起,不要跟她产生纠缠,即使那时候她有一些庆幸,也忽略了。
她也想起刚认识的时候,顾宴西总是板着脸,见到她就横眉冷眼,她也着实怕,怕他生气,总觉得那张脸不应该对着她冷漠……
夜幕降临,树下的菠萝精已经休眠了,打鼾声很响,生怕她不知道他已经睡着了一样,惊扰了桃子精的思绪。
自她有记忆起,跟菠萝精基本上都是白天打架。
每逢夜晚,她很容易得手,偷了一两个菠萝,啃完之后,菠萝精就醒了,怒着小脸在树下蹦跶,让她下来打架,她也不傻,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窝在树上睡觉。
说起来,仙界的其他果子都是随着季节开花结果,可菠萝不是,一年四季,即便白雪皑皑,也茂盛一片。
水塘里的荷花随风摇曳,两道清凉可人的女声突然开始交谈。
“姐姐,不知道刘郎在人间轮回了几世,可记得你我二人了”
“妹妹,凡人不会记得上一世,活在当下,恐怕早就又有佳人在侧了”
“你说,如若当年天兵不将你我二人捉回天庭,如今必定世世与刘郎欢好”
两道哀叹声响起。
桃子精从树下跳下来,循着声音,来到水塘边。
两个荷花只化了上半身,细眉杏眼,亭亭玉立在塘中。
两人一见到苏小果,惊奇她身上熟悉的妖精气息。
“咦,这天庭还有其他妖精?稀奇”
“长的真漂亮,不像你我二人清秀,看来不是荷花精”
苏小果自我介绍:“我是桃子精,叫苏小果,你们是谁?叫什么?”
“我们是荷花精,至于名字,下界的时候,刘郎为我们起过,我叫大荷”
大荷身边的荷花精:“我叫小荷”
大小荷肆意打量桃子精,惊叹她的美貌:“桃子精生的这般貌美,恐怕是要和哪位天仙结好”
苏小果隐隐不安:“结好是什么意思?”
大荷:“你不知道吗?”
小荷:“妖精一般驱散在人间,若是作孽,天道自会收了她。妖精本就长的貌美,若是在天庭,便可与仙人永结同好”
大荷:“这里是月老仙居,月老藏宝阁里诸多两界之内异闻,你若吃惊,看看便知”
苏小果道了谢,来到藏宝阁。
月老从不设结界防着谁,她轻而易举地进去。
藏宝阁内,书籍都被分类好,放在书架上,和人类的图书馆一般。
苏小果很快便找到了仙人异闻,她翻开,“上古时代,凌云仙君违背天道与妖精相恋,遭遇诸多磨难……得到天帝许可,走过升仙阶,便可使妖精成仙,与仙君结好”
苏小果放下,余光中瞥见一本书——桃精异录
第一页,桃精吸日月之精华,集天地之灵气,位于浓林茂盛之区域……幻化人形,美貌至极。
第二页:桃精无畏,有爱则惧……
苏小果很快将书翻完,薄薄的一本,将她心头的疑惑又解开了几分。
书页上,很快浸满了泪水,桃子精擦了擦眼泪,她看到‘桃精无畏,有爱则惧’这句话时,脑海里想到的顾宴西,可她心里一片平静,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也不至于哭吧。
眼泪卸洪般,刹都刹不住,苏小果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泪眼朦胧间,她看到书本上侧,浮现的小字:最近翻阅时间,一天半前。
也就是月老下界前。
所以,她是因为爱上了顾宴西,才感到害怕。
而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问过月老,月老也知道,但骗她是雏鸟情结,是吗?
桃子精眼泪汹涌,心里酸胀,快喘不上来气时,又瞬间麻木成一根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