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刚刚登基政事繁重,又或许是故意要挫一挫她的锐气。

那次之后独孤信就再未来过。

只有一个嬷嬷每天晚上来给她送饭,饭菜简陋而且只有一顿。

清圆身上还穿着那日参加宴会的衣裙。多日不能洗漱,她只感觉身上脏臭难忍。

脚腕被铁链磨出了血,血刚刚结了痂就又被磨破。

她感觉自已的自尊心在这个昏暗的地牢里一点点地被磨掉。

第五日,终于有人来了。

伴随着刺耳的开锁声,一束光打在她的脸上。

长期不处于阴暗的环境,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清圆眼睛一阵刺痛。

这痛也像是来者给她的一个下马威。

视野黑了好半天才重新能看到东西。

终于看清来者。

不是独孤信,而是拓拔真。

“这一切都是你的圈套,连相遇都是你设计好的。你其实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对吧?”

拓拔真没有回应,这沉默无疑是一种默认。

怒极反笑,清圆的笑声在空旷的地牢里发出回声。

凄悲恐怖,像是女鬼的控诉。

拓拔真眼神示意,随从连忙卸掉了束缚清圆的铁链。

随后她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带走。任由侍女将她沐浴打扮、随意摆弄。

终于是见到了独孤信。

他并没有束发,穿着白色的寝衣倚在榻上看书。

白色不太衬他,他的长相张扬妖艳更适合深色。但同时也让眼前人少了些攻击性与距离感。

脚步停留在大厅中间没有进一步向前。男人像是过了好一会才注意到来者。慢慢抬起来头来注视着她。

清圆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侍女给她换上的衣裙太过轻薄暴露,比不穿衣服更让人羞耻。

“想明白了?”男人的声音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

“想明白了。”

她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普通人,没有自我了断的勇气。

她只想活着,无论多么屈辱。

“想不到大历女子竟没有一点气节,这么容易就做了卖国奴。枉我还想了许多威逼利诱的法子,倒是一个也派不上用场了。”

清圆未理会他的羞辱,径直走到独孤信面前伸出手掌。

“这月的解药。”

独孤信轻笑一下说道:“这月的已为你服下。”

“你可还是完璧之身?”

他的话直白冒犯,清圆一时间又羞又气。

虽已与李润成过亲,但到底她还是两世都未曾经历过情事的黄花闺女脸皮薄的很。

像是被少女的反应所取悦到,独孤信脸色大好不再为难于她。

“我与永安王妃的婚礼将在下周举行,届时你将会作为我的新婚贡礼献给诚帝。”

西夏人素有子娶亡父之妻、弟娶亡兄妻的传统,清圆对此并不惊讶。

“你可知永安是景帝派来监视西夏的一条毒蛇?”

未等清圆答话,独孤信接着说:“只可惜这美人计中的美人容貌平平、性格又愚笨,实在成不了事。若是派你来莫说先可汗,恐怕连我也要成裙下臣了是不是?”

男人的手轻浮地抚摸着她的脸,目光却十分冷静理智。

清圆不着声色的避开独孤信作乱的手,直视着对方眼睛说道:“殿下贤明仁德,景帝更是心中只有江山朝政怎么也不会是耽于美色之人。殿下又何必白费功夫?”

独孤信挑了挑眉,像是觉得有趣。

突然俯下身贴近清圆的脸。

“孤自然是贤明仁德的千古一帝,正是因为觉得自已快要把持不住所以才想要看看景帝的耐力。美人不见得比权力诱人,但被众多掌权者争抢的美人本身就是权力的象征。苏小姐引得大历最尊贵的男人们都趋之若鹜,我想景帝也必然很是好奇?”

李景,史书上未曾对这位大历朝的末代皇帝多着笔墨。

或许是同时代的其他英雄豪杰太过夺目,遮盖了他的光芒。

又或许是这位少年老成的皇帝太过刻板无趣,一生未曾有过什么花边趣事。

但其实,清圆对他也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