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中,谢嘉豪安静地坐在石台上,欣赏一旁盛开的喇叭花。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许玉泽走到石亭里。
听到声音,谢嘉豪扭头,看到许玉泽瞬间,他那份赏花的淡定烟消云散。
扑通!
谢嘉豪直挺挺跪下,脑袋重重砸在地上,嘣的一声。
啧啧,一上门就先来个磕头,看来所求之事不简单,碰瓷?
坚毅脸庞上,带着决绝神色,谢嘉豪看着许玉泽,坦然道:
“我的真实身份是天元帝国七皇子,因为我母亲早逝,十三岁那年,我中了毒,全身经脉尽断。
为了活下来,在我大舅的掩护下,逃了两年,最后逃到雪城。”
“你大舅就放心把你一个麻瓜丢在雪城?”许玉泽坐下,想看对方怎么编。
天元帝国,是九州大陆上的五大帝国之一,要说一个不会修炼的皇子从皇城逃出来,宗人府,御庭卫不管,他是绝对不信的。
“我大舅被宗人府的将军杀了,我是一个人走到雪城的,离开皇城后,我假扮……”
尽管被自已轻视,但少年眼中并没有发火,而是尽可能,平静地说出自已经历,装哑巴故意被骗,在牙行给人做账,商行里侍候人。
逃亡两年,安家两年,短短四年时间,少年最起码干了十份职业,且份份不一样,说话有条理,谨慎,没有一丝皇子会有的傲气。
细节说得足够真实,许玉泽有了一丝兴趣:“回到刚刚的问题,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拜你为师!”
嗯?拜自已为师,别搞笑了,许玉泽摆摆手:“我的七皇子哟,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自已都要师傅教呢。”
许玉泽起身离去,他想起来了,这个人,他确实见过,而且不止一次,牙行,酒楼,暴风楼外,对方都见过他,当时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自已显然早就被这个人盯上了。
“我知道你是开道之主,我只有一年活法,我必须赌一把!”
走到门边的许玉泽停住步子,把门关好,重新返回来,眼里泛着冰冷凶光。
“你没走,证明我猜对了!”谢嘉豪脸上露出释然。
没想到,自已的应激反应,还卖了自已。
唬——
许玉泽冲上来,猛摁住谢嘉豪脑袋,一道紫色印记顺着手进入对方脑袋。
没有鬼气,反而有一股淡淡青色毒气附着在稀烂的经脉上。
确定不是鬼族人后,许玉泽松了口气。
“说说,你是怎么猜的?”
“师傅,从我进城的第一天,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不能修炼大家子弟,我就对你格外关注。
三个月前,你去牙行买人的时候,我就在门口,那时候我就发现,你和之前不一样。
以前的你胆怯,内敛,但那天不是,你眼里有一种,只在我父亲眼里才见过的睥睨。
我猜,你有可能是能修炼了。
后来你多次去牙行,买的东西,我去打听,都是妖兽,但是我没没听过城主府里下人说,死的妖兽拿出来,我猜,你可能是可以修炼,用气血补足身体。
我从暴风楼打听到开道之主的消息后,重点查了城里几个人,包括你。
你去过十里香酒馆,我就在那蹲点,龙少杰吃瘪的那天,我就在隔壁街头,打扫桌椅。
龙少杰的身份都能吃瘪,肯定是有人护着,为什么护着?答案很简单。
我收买了两个家丁,他们说……
再后来,就是你上擂台,击败所有人。
从不能修炼,到魁首。
能有这么大变化,仅仅修炼一个月就能完败城中年青一代,除了开道之主,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本事。”
听完一系列分析,许玉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这个谢嘉豪,敢猜敢分析,但又丝丝入扣,从证据出发,不去当警察可惜了。
“所以,你是拿我的事,来威胁我?”许玉泽示意对方坐起来,谢嘉豪依旧挺直背,跪得庄重。
“没有,我只是说明我要拜师的理由之一。
我所有的钱,全都给了庄掌柜,如果您收我做徒弟,我可以用命发誓,一辈子对您不背叛,不欺骗,永远侍奉在您座下,任您调遣。”
“笑话,我有宝贝,独享不好,为什么要分给别人,如果,我不收你做徒弟呢?”
谢嘉豪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一种确定的沉稳,仿佛他早已知道自已的结局:
“我知道,说了这些话,我肯定是活不到明天。
我想说的是,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求人,也是最后一次。
我没有什么可以凭借的底牌,只是想单纯赌一把。”
“可惜,你赌输了。”许玉泽朝谢嘉豪握紧拳头,咚。
巨大的疼痛,袭上谢嘉豪心头。
视线中,只看见许玉泽微笑重影,自已最终还是赌输了。
嘶——
整个脑袋仿佛都要撕裂似的,双手紧紧抱住脑袋,只有全力挤压,脑袋才有一丝缓和。
许玉泽漠然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谢嘉豪,这家伙这么疼,硬扛折磨,没有威胁,也没有求饶,一声不吭往地上咚咚咚撞脑袋。
半晌,谢嘉豪神经错乱翻白眼,在地上口吐白沫。
完事!
咔——
许玉泽开门离去。
同慕容治小酌两杯后,拿出准备好的人体经脉图,许玉泽开始边阅读武技,边在经脉上勾勾画画,他要操心自已的修炼大事——创造属于自已的功法。
“你这是?”源千念走上来,吃饱喝足的妹妹回去了,现在是冷静的姐姐。
“我想结合《锻体》,找找新的门路,总是绕远路学别人的武技功法,没意思。”
“可是你不是说,这方天地规则在变,很多事不好确定吗?”
“所以,我有个更大的想法。”许玉泽手心浮现出璀璨生光的令字。
源千念先是讶然,许玉泽的想法,心也太大了吧。
但随即,她就释然,能以一已之力强行开道,这样的人,岂会走寻常路。
“那你慢慢看,我去补个觉。”
“你不再看看河洛数?”
“懒得看,谁叫你把我喂得跟个猪似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娇嗔一句,打着哈欠,源千念回房间歇息。
许玉泽愣了愣,得,自已多嘴,低头,继续看满箱的武技。
躺在床上,源千念嘴角挂着幸福微笑,有许玉泽在身边,发生什么事她都不怕。
只要这个男人在,她可以做到睡得像头猪一样,发生什么响动都醒不来。
回想自已一路来的变化,从嗜血的狼变成看家的狗,嗯,都是许玉泽惯的,都赖他!
天亮时分,许玉泽在院子里打一遍拳收工。
今天确定城主人选后,他要去牙行一趟,看看还有没有《幽明录》瞧得上的妖兽,然后没什么事的话, 自已就要启程去万雪森山脉。
房门打开,悦耳的欢呼声响起:“玉泽,念念饿!”
话音未毕,源千念跑到跟前,一纵身,八爪鱼一般抱住他。
“玉泽玉泽,今天念念要吃红烧板筋,清蒸狮子头,宫保鸡丁……”
笑着摸头,许玉泽调侃:“好好好,让你看阵法你不看,报菜名你是一个不落。”
“嗯~~玉泽对我最好了,是吧,念念要吃嘛!”
嘟着嘴,眼巴巴望着自已,就差眼眶里浮起水雾。
都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许玉泽败下阵来:“行,我让后厨加个班,给你多做点。”
“还有猪庞庞,嘻嘻!”源千念冒脸欣喜,眼睛宛若月牙。
两人刚吃完饭,一声唱号就从门外如狮吼一般响起,整座城主府就像地震一般晃动。
“雪城诸将,速到府前礼见使者!”
威势还不小,许玉泽嘲讽道:“兽潮来的时候不见人,要定城主人选,比谁都跑得快,走吧,会会我们的郡城使者。”
许卓凡无奈苦笑,就凭这一嗓子,自已就不是对手,确实硬气不起来,希望新城主别是个克扣俸禄的就行,更希望,许大少别仗着有背景打起来,对方来自郡城,要论背景实力,更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