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气球
那场雪来得迟，持续的时间却很长，像是在弥补因为初雪迟迟不到而有些失望的人们。
大雪过后，沈枝意失去了她的爷爷。
他如往常一般饭后躺在了那张躺椅上，可这次，他再没睁开眼。
奶奶的眼睛哭得红肿干涩，沈枝意也没好到哪里去。
内心像是缺了一角，此后每一个欢笑或难过的时刻，再也不会有爷爷的身影在身旁。
那段时间奶奶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抱着爷爷的遗像，看着看着就会掉落许多眼泪在相框上。
遗像选择的照片，正是那个雪夜沈枝意为他拍得那张，照片中的老人笑容温和、目光沉静。
沈枝意不敢表露的太过悲伤，因为奶奶只会更难受。
人们总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在面对死亡时，很难做到平静面对。
在沈枝意的劝说下，奶奶终于松口休息。
沈枝意看着她闭上眼睛，呼吸声渐渐响起，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
整个房屋都围绕在悲痛的氛围中，她的心里像是被一块很重的石头压着，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神空洞无神，脸色也十分的憔悴，与周遭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枝意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她自已也不知道要走向哪里。
她坐在了树下的长椅上，呆呆的望向远方，眼神并未聚焦。
眼前走来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手里还拿着一个在唱歌的小灯笼。
看见灯笼的那一刻，她再也绷不住，豆大的泪珠瞬间从她眼里滚落。
这一刻，她再也不想故作坚强。
她将脸埋进手臂中，小声哭泣起来，铺天盖地的痛苦向她袭来。
持续一段时间，忍不住抽噎出声。
与她距离不远的树后边，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性，气质有些冷峻。
此刻正在一瞬不瞬的望向沈枝意，眼神里满是心疼，握紧了掌心，往前迈了两步，却又克制的后退。
男子的身后有一个正在卖氢气球的老人，只是天气太冷，并没有多少行人，显得有些冷清。
他将气球全部买了下来，老人一开始还有些怀疑，见他周身气度不像是会骗人，将手中的气球全都给了他，随后拿着钱眉开眼笑的离开。
临走前小声嘟囔了两句“怪人，真是奇怪的人。”
正在沈枝意低头伤心难过之际，传来一声清脆的“姐姐。”
她有些迷茫的抬头，是刚刚的那个小姑娘，沈枝意连忙背过身子用手擦了下脸上的泪水。
扭过身体道：“怎么啦小妹妹？”。她因为才哭过的原因，声音还有些沙哑。
“这个气球给姐姐，姐姐不要再难过了。”她将手里的氢气球递了过去，小小的手心牢牢的抓着绳子。
沈枝意望过去，是一个乌龟形状的气球。
“妈妈说，不可以在冬天哭泣的噢，脸颊会被大风吹坏的。姐姐你这么好看，千万不要被风吹坏呀。”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凑。
最后靠近沈枝意的脸颊，在她红肿的眼睛上吹了吹气。
“姐姐，我给你呼呼气，不要难过了。”她说完后垂下小脑袋，将自已手上抓着的绳子，绑在了沈枝意的手腕上。
动作虽然不熟练，但却非常认真。
那天回去的路上，沈枝意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想起从前，自已很胆小，总是害怕一些自已想象出来的事物，最怕的就是这个大家一直说，却从来没有真实看见过的生物—鬼。
电视剧中的鬼魂总是一身白衣的形象，还只在夜晚出没，再加上夸张的妆容，让沈枝意觉得鬼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爷爷就给她讲了启功老先生的故事，“你是明日我，我是昨日你。”，你我本为一体，又何须害怕。
更何况，你所害怕见到的鬼，或许正是别人日夜思念着的人。
既然如此，我们终归还是会再重逢的。
回去的步伐较之来时，明显的轻松了许多。
“哥哥，我已经将那个气球给了漂亮姐姐。”沈枝意离开后，小姑娘哒哒哒的跑至商时序的身边。
“你做得很棒，这些剩下的气球都是你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