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来到四〇年十月的时候,不列颠与伊凡罗斯联军的兵力达到了短时间内的峰值。

由于坎拿大的军事工业还没有充分动员起来,暂时可满足不了几百万军队的需求。

况且其中一部分兵工厂的生产线需要调整,比如子弹要从英制7.7毫米(.303英寸)转为俄制7.62毫米,炮弹要从英制87.6毫米(25磅)转为俄制76.2毫米,这也需要时间。

经过总统批准,亚美利加首次设立了一个统一的情报部门战略情报局,以往都是分散的。

战略情报局的第一份正式报告就是关于坎拿大的战争潜力,这份报告认为尽管坎拿大现在无力保障太多部队,但是未来有能力为多达两百万的联军地面部队提供必要的军需物资。

商克觉得这多少有点低估。

坎拿大这个只有一千多万人口的国家从生产力角度来说其实是比较离谱的。

历史上大战的几年时间里,坎拿大制造了超过80万辆卡车、4万门身管火炮、170万支各种枪械、1.6万架飞机,此外还有大量培根和小麦。

粗略来看,这样的生产力如果只用于提供物资和补充损耗,保障大几百万部队都绰绰有余。

或许战略情报局那帮人考虑到了民意的影响?也可能坎拿大民众并没有特别高的战争热情?

等瓦解了联军对五大湖工业区的攻势,双方势必就会进入暂时的战略相持阶段。

坎拿大与亚美利加的军事工业都将逐渐动员起来,联军纸面上的兵力会继续增多,可相应的,渡过危机的美军亦会越打越强……

反正不论如何,商克根本不愿久留美洲,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有这工夫要么参加反攻欧洲的西线战场,要么干脆回本土休假去。

天色微明,奥克兰火车站灯火通明,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在忙碌。

一辆辆装甲输送车驶上平板车,士兵们鱼贯而入拥挤的闷罐车,卡车和火炮也都仔细绑好固定。

在月台最前边,叼着香烟的商克正跟大使馆派来的一名参赞交谈。

“刘大使特意让我来跟您捎个话。”

“行,说呗,有什么秘闻?”

“也说不上秘闻,就是亚美利加政府开始严令禁止富豪避难逃亡了,现在就是说政商两界都有点动摇了,真逃亡的人数量还不多,只是一点苗头,大部分都在观望。”

“那个禁令早就有了吧?”商克疑惑道。

“哎,不是一码事,严多了,罚得也狠。”参赞压低几分声音,往东指了指,玩味地说:“这种高压严令肯定惹人不满,往西跑不脱,那可就要准备往东边的退路咯。”

“问题不大,现在这位罗斯福大统领手腕还是足够的。”商克点头表示知道了,抢先回答道:“总之别多虑,告诉老刘,五大湖的战局肯定能稳住,放一万个心。”

“保重!再会!”

为什么后世美国会竭力避免类似于罗师傅那样的总统出现?

简而言之就是罗师傅一系列新政给亚美利加权贵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重了。

姑且不说强制收金法,光是收税就足够称得上骇人听闻,罗师傅上任之前,个人所得税最高25%,上任之后立即提高到63%,并逐渐增至88%甚至94%之巨。

富豪们赚了几百万美元,最后只能留下几十万。要是偷税漏税那就等着国税局上门。

原位面由于背景环境太恶劣,到处都在打仗,富豪们没有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忍了,总不能去德国毒气淋浴间或苏联吊路灯。

如今则不一样,由于大统制联邦的存在,罗师傅没敢制订那么高的税率,但也有六成多,正因如此,大洋彼岸的大统制联邦最近几年成了众多亚美利加权贵心目中的乌托邦,想方设法要润过去。

可是罗师傅也签署了若干法案,防止这些家伙携款润去大统制联邦,所以富豪们怨声载道。

此前还勉强能忍一下,毕竟安全,现在入侵者都打到美洲来了,这片土地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无法保障,怎么忍得了?

既然不允许离开避难,那么总归要留些后路吧,为什么不暗中跟不列颠人和伊凡罗斯人联系一下呢?

至少从这个角度来看,合众国联邦政府的统治并没有历史同期那么稳固。

没想到居然还能这么东西对调?商克意识到这一情况时忍俊不禁的笑了,

上联:前世只见东润西

下联:今生却见西润东

横批:风水轮流转

不列颠和伊凡罗斯联军的铁蹄碾碎了东海岸最繁华的大都市之后,终于将兵锋指向五大湖工业区。

最先感受到威胁的是伊利湖西畔的底特律,以及南畔的克利夫兰。

福特、通用汽车、克莱斯勒这三大汽车企业都坐落在底特律,底特律贡献了亚美利加每年制造的七百多万辆的大部分,这座城市是当之无愧的汽车城!

克利夫兰则云集了几家巨型钢铁企业和采矿企业,如茂林一样耸立着一根根烟囱和高炉,每天都熔炼着成千上万吨合金钢和熟铁。

尽管联邦政府和州政府都已下达全力转移工业的指示,但是巨大且沉重的重工业设备岂是那么容易搬运的?

时至今日,仅有不足五分之一的设备转移到西雅图。

两城若失,亚美利加将损失近半的工业产能,而且芝加哥也在不远处,如果芝加哥也陷落了,那便会失去全国三分之二的工业产能。

根据空中侦察,亚美利加总司令部判断入侵者即将展开攻势,于是命令各部队进入最高戒备,有机会时应派出巡逻队主动出击抓捕俘虏审问。

10月3日。

这天夜里,总统发表了他最经典的‘炉边谈话’,也就是无线电广播演讲,这次,他声称合众国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号召所有人砥砺奋战。

家园就在脚下!一步也不应后退!(stand your ground!not a step back!)

次日下午,天色灰蒙蒙的,装步八师在一座名叫辛辛那提的城市待命。

电报收发声滴滴答答的响着,回响在一栋二层小楼中,这儿是师部的临时所在地。

商克正站在窗边,双手抱胸的望着窗外走神。

正当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简可秋那慵懒的身影时,联邦志愿军司令部的急电突然到来。

“到克利夫兰南边去?”他点点头,敲了敲地图,语速很快地令道:“一小时准备!按行军计划行动!这次要动真格的了。”

参谋长黄琛慢条斯理地说:“两百公里,常行军的话明早到。”

“快点比较好,天亮了可能有飞机侦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多好啊,是吧?”

“那加快些,后半夜三四点到。”

天公不作美,正当装步八师准备出发时,阴沉的天忽然飘起了细雨。

暮秋的雨,已有几分寒凉,美洲大平原没有山脉遮挡,来自北冰洋的寒气一路向南畅通无阻。

天色迅速暗沉下来,装步八师上下万余人迅速集合,士兵们披上了雨衣,卡车和装甲输送车的引擎发出响亮的轰鸣。

车灯像匕首一样切开浓墨般的黑暗,车轮碾过湿漉漉的州际公路,士兵们背着行囊和步枪,水珠顺着雨衣滑落。

尽管忐忑不安,不知道将会遭遇何等可怕的对手,可这是百年以来初出国门第一战,决不能丢人。

全体官兵都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无论多么残酷和血腥,亦要粉碎伊凡罗斯军队的傲慢,打破不可战胜的神话。

用商某人的话来说那就是要把所谓的王牌打成王八!

若是从夜空中鸟瞰,下方的装步八师现在就像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数不清的灯光汇集成了这条龙。

长距离行军对于机械化部队来说并不是容易事,轮式装甲车还好,坦克之类的履带式载具时不时就会掉链子。

商克其实挺担心师属战车营会不会拖后腿,坦克这种金贵东西,几百公里的连续行军抛锚五分之一乃至四分之一都不稀奇,好在32式中型战车虽然已显落后,但是相应的也成熟可靠,竟只有三辆车发生机械故障,这要是换作刚投产的40式,怕不是要翻个三倍。

后半夜2时15分,距离目的地——克利夫兰南部小镇哈德逊70公里。

少校通信参谋乘着挎斗摩托车疾驰而来,跳下车敲了敲车窗玻璃,立正敬礼。

浅睡了几十分钟的商克惊醒了,摇下越野车的车窗。

“报告师长,收到消息,敌军已开始进攻克利夫兰周围防线,规模较小,克利夫兰前线指挥部认为这是试探性进攻。”

“好,计划不变,准备休整。”

“是!”

部队停止了行军,开始进行为期半小时的小休息。

小休息时间较短,原地不动,就地休整恢复体力。大休息时间更长,并且要分散隐蔽,吃饭喝水。

结果才过了十几分钟,那名通信参谋又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报告师长!美军方面声称情况有变!那不是试探!就是正式进攻!”

嗯?

张安远这时候正跟商克一块儿看地图,闻言就急道:“咋办?赶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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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克盯着地图上目的地附近的的几个小镇,打了个哈欠,淡定道:“按我们的节奏来,不能急。”

新手上路,欲速则不达。

经过短暂休整后,部队依照行军计划继续前进。

途中,商克下令向克利夫兰指挥部核对情况,确认一些据点和防线还处在己方控制之下。

结果蹊跷的事就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

原本行军途中要经过的最后一站——小镇梅迪纳居然不见了?

先头部队找了许久也没见梅迪纳的踪影,反而发现眼下已经接近了阿克伦,这里在地图上不属于敌人的控制区,美军部署有一个检查站和少量警戒部队。

凌晨3时10分。

打头的侦察单位率先发觉了异样,女准尉孙洁小声示警,表示遭遇敌人。

其余官兵还以为她认错了,那些在蒙蒙细雨中忙碌的‘敌人’有没有可能是亚美利加人?

然而定睛看去,那些家伙的装具却不一样,而且旁边的卡车好像也是没见过的外形,依稀还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也不像英语。

正当大家犹豫要不要问口令的时候,对方也察觉了异样,有人大声尖叫,随即几道手电筒的光束就指了过来。

刹那间,枪声大作,莫辛纳甘步枪和捷格加廖夫轻机枪一齐朝着打头的装甲侦察营一连一排猛烈扫射!

密集的步机弹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之中穿梭!

士兵们立即还击,尽管人数处于劣势,但是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的凶猛火力却扳回一城。

当领头的中尉拿起信号枪发射时,同队的女准尉已经所见所闻告知了战友。

仅一分钟后,几辆四轮装甲车飞驰冲来,虽然溅了大家满身泥水,却无怨言。

“副连长!”孙洁趴在一辆装甲车后面,叫道:“这里的敌人好多!”

“妈的你倒是说具体点!”

“三四百个!”

“敌人从哪来的?”带队的少尉爬上其中一辆装甲车,对车长大声道:“亚美利加人怕是已经溜了,这里看着好像是个补给车队,应该能吃掉,狭路相逢勇者胜,让二排跟三排往右边绕过去,猛的杀过来。”

四辆36式装甲车开始猛烈扫射,那挺15.5毫米大口径机枪发出响亮的咆哮。

曳光弹带着两万多焦耳的可怕动能飞向敌人,所到之处无不糜烂!

几名敌人来不及躲避,被打得血肉横飞,东一块西一块。

旁边的那些卡车也没能逃过劫难,顿时燃烧起来,纵然下着小雨湿漉漉的也阻止不了火势越来越大。

有卡车的轮胎被击中起火,橡胶燃烧的黑烟混着雨水升腾起来,像是诡异的仙境云雾。

“那边还有挺机枪!打掉它!”

“冲过去!”

“杀!”

装步八师的装甲侦察营从上到下一个个都‘绝非善类’,虽是初次上阵,却干脆利落的歼灭了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敌人。

士兵们接二连三的包围上去,打扫战场。

“啊?!打完了?!”

“这帮敌人就是毛子?”

还有一些卡车没被击毁,掀开篷布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成箱的子弹和各种食品。

在打扫战场的同时,审问俘虏的工作也在同步进行,军官们和士兵们围着十几名投降的敌人,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号称战无不胜的伊凡罗斯军队。

可就在这时,有人听到了异样的声音,大家立即警惕起来。

阵阵引擎轰鸣声从夜幕中传来,距离很远都能听见,恐怕数量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