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肆随游琴进入厨房,见她准备动手拿刀忙上前一步。

“我来。”他歪头示意。

祁肆把配菜按她的要求切好放进盘子,游琴在旁观望,倒是没想到他的刀工如此娴熟。

食材配完,便开始炒菜。

“等等。”

祁肆抬手打开橱柜,抽出一件干净的黑色围裙。

“别脏了你的红裙。”

说罢,他帮游琴套上去,将绑带系在她腰后。

游琴在厨房游刃有余,眼见一道道菜出锅,祁肆也没想到她的厨艺很是精湛。

厨房外的两人跑来偷瞄,看见游琴从容不迫的操作,表示没个几年都不行。

菜摆上餐桌后香味四溢,激得顾春意只想赶紧品尝,所有的菜准备完成,大家都坐到桌前。

“哇!琴你好厉害呀!”

“几道小菜。”游琴谦虚着。

菜有辣的有不辣的,她还特意问过每个人的喜好忌口,基本都是照着口味来做。

动筷时,顾春意吃几口就开始夸她的厨艺好极了,沈盎然也表示味道不错,只有祁肆在淡定地嚼着嘴里的食物。

游琴夹杂私心,多做了几道祁肆喜欢吃的菜。

等吃得差不多,顾春意把买好的蛋糕摆上桌,虽然游琴说过不需要破费,但毕竟生日还是应该重视一些。她说不太爱吃蛋糕,所以尺寸没有很大,足够四人分。

“生日快乐!”

游琴走上前抱住她,似有万语千言说不尽。

“谢谢你,顾春意。”

“应该的。”顾春意回抱着。

沈盎然走上前,递给游琴一个小小的礼盒。

“钢笔,祝你金榜题名。”

“谢谢。”游琴礼貌接过。

轮到祁肆时,他手上并没有礼物,只是看着游琴。

“我的礼物,离开时再给你。”

“好。”

游琴闭上眼许愿,然后再吹灭蜡烛。

希望这次,能够得偿所愿。

吃完蛋糕休息途中,沈盎然玩心渐起,提议玩骰子。

“输的人喝酒。”

“女生喝饮料。”他又补了句。

祁肆皱着眉头表示不赞同,沈盎然想喝,他打开冰箱看到里面酒不少,用眼神询问祁肆。

“我能喝。”游琴插了句嘴。

“不行。”祁肆直接回绝。

游琴没有开玩笑,她的酒量还可以,而且今天是她的生日,偶尔喝点酒不是大问题。

只不过,他们都是年纪不大的学生,总归影响不好。

“绝不多喝。”沈盎然拿出酒。

游琴看他开出几瓶,从厨房拿四个杯子摆上,顾春意自知酒量不行,乖乖在一旁倒汽水。

沈盎然倒完三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示意,游琴自然不会推脱,她是喜欢喝酒的。

祁肆拦不住两人,只能就此作罢,他默默在旁边监视,沈盎然不知从哪掏出那么多骰子。他简单说明游戏规则,顾春意似懂非懂,游琴倒是玩过。

“游戏开始吧。”

前几轮,由于顾春意不熟悉规则所以总输,她喝的是汽水,再不济也就肚子胀气打饱嗝。

玩开后,顾春意总赢,心思比在学习上还聪明几分。

沈盎然是酒量最好的,反倒是祁肆的酒量极差,不消片刻便缴械投降,闭眼用手撑起脑袋。

游琴见他这般,连忙打住送他回卧室休息。

顾春意和沈盎然识趣的没有跟上来,想到厨房的碗还没洗,两人就一起进去打扫卫生。

……

游琴扶着祁肆进房间,让他躺在床上。

祁肆脸色绯红,眉眼间醉意熏熏,身上沾染淡淡酒味,见他昏昏欲睡,游琴凑上前看。

本想趁此机会好好观察他的面容,哪成想,祁肆突然睁眼。

游琴以为他清醒了,过了许久他都未开口,仔细一看瞳孔只是微微聚焦,神色依旧不清。

游琴和他面对面眼神交互。

“你是哪位病人家属?”

祁肆的嗓音哑得可怕,语气也非常疏离,游琴只当他是酒精麻痹导致的胡言乱语。

原来,他这么想做医生。

“我不是病人家属。”游琴说。

祁肆听到解释,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他又好言相劝。

“医院是负责看病的地方,而我只是一个医生。”

“若没有事,就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工作。”

说完,他揉着太阳穴,只见游琴站起身。

“祁医生,您是普外科医生,在中心医院工作。”

“对。”他毫不犹豫回答。

游琴站在床边没动,祁肆是否清醒她不知道,但她现在只觉得这个世界很玄幻,捉摸不透。

“祁医生,您有家室吗?”

祁肆头胀得难受,只能快速回答她的提问。

“已有家室。”

和那时的答案,如出一辙。

游琴总觉得身体有些寒冷,大概是风灌了进来。

“抱歉,打扰了。”

留下这句话,游琴就离开了他的卧室,顾春意和沈盎然刚做完卫生,听到游琴下楼的声音。

“他还好吧?”沈盎然问。

“挺好。”

顾春意看游琴表情奇怪,多嘴关心了一句。

“你怎么了?”

“我家有点事,先回去了。”

游琴穿上自己的外套,没等他们问话就出了门。

回到家,游琴脱下红裙,躺在被窝里。

她的心里有很多问号,有无数个疑问,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对祁肆开口,他们都是重生者。

难道祁肆也是死后才回来的?

游琴以为只有带着不甘死去的人,才会重来。

但祁肆有什么不甘呢?他的人生那么美好。

况且,他就算喝醉了也还记得自己已有家室。

游琴蒙起头烦躁得很,她抛掉心中杂乱思绪,有些东西再惦记也不会是她的,何必自寻烦恼。

有时候,人要学会放弃。

祁肆再从床上醒来时,发现已经是次日清晨,着实没想到自己的酒量能差成这样。

他摸起手机,发现微信有许多条未读消息,打开查看。

【沈盎然:家已经给你收拾干净了,不用谢。】

【沈盎然:你喝醉后,应该没有什么暴力倾向或者酒后乱性的不良行为吧?】

【沈盎然:下次不带你了。】

祁肆盯着手机屏幕,没明白沈盎然这句话的意思。

难道他做了什么?

祁肆仔细回想,许久也想不起来,对昨晚的事情完全没印象。

之后几天,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因为游琴开始躲他。

【祁肆:去图书馆吗?】

将消息发出后,他掩饰不住的紧张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直未等到新消息。

祁肆有种不好的预感。

犹豫不决间,他总算收到微信的信息。

【游琴:今天家里有事。】

【祁肆:好。】

祁肆看她的文字挑不出毛病,但他为何不安。

游琴准时起床,准时锻炼,准时学习,准时吃饭。

她逃避祁肆发来的消息,但凡提出见面的要求,她总会以各种理由拒绝他,装作视而不见。

三周后,新学期开学。

游琴穿着校服走进教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自己新买的黑色书包搭在椅子上。

顾春意还没到,她从包里掏出三颗糖放在身旁的桌面。

刚将奶糖摆好,就有人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开学好。”是何成才。

“还有糖?”他捏起一颗。

“嗯。”游琴拿出语文课本。

“你瘦了很多。”

游琴听到何成才的话,用手摸着脸颊,最近确实有很多人都说她瘦了,锻炼效果明显。

“是吗?”游琴不在意了。

顾春意又是踩点到教室,没几个位置可以让她挑选,还好游琴身后的座位没人占,她马上坐过来。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是你来得晚。”游琴给她糖。

“哼……”

顾春意愤愤嚼着奶糖,她开学前还在疯狂补作业,实在没办法就拉着沈盎然帮她。

开学没有其他,只有学习。

中午去食堂,游琴偶然看见祁肆的身影,顾春意想拉着她往那个方向走,她心里满是挣扎。

“你怎么了?”

顾春意拉着她的手肘使力,发现她在对抗。

“没事,肚子有点痛。”

游琴用手捂着肚子,试着阻止顾春意拉着她往前行的脚步,虽然逃避不是办法,但很管用。

“哎?那是朱巧会吗?”

游琴的视线看向前方,朱巧会端着餐盘坐到祁肆的身边,一个暑假不见,她变得更加漂亮。

祁肆维持善意的微笑,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动着筷子。

坐在祁肆对面的沈盎然看到后朝她们眨着眼,仿佛是在问她们要不要过来,朱巧会注意到沈盎然的小动作,转头看来。

游琴感受到顾春意的手的力道放松下来,趁机抽出手连忙背过身担心被祁肆看见。

“人有三急,先走一步。”

游琴说完这句就溜走了,心里默念不要被他发现。

不知蒙头跑了多久,等跑到空旷的地方才停下,这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她有些饥饿。

教学楼的后方四下无人,她坐在石凳上又开始发起呆来,一时之间竟无事可干。

为什么要逃避呢?

为什么要跑呢?

游琴低头扣指甲上的倒刺,越痛她越清醒,她不敢确定祁肆是否发生和她一样的情况。

将手中的倒刺反向撕去后,口子渗出一点血,游琴将它抹掉,心里决定找机会问清楚。

她不应该这么对祁肆。

而且,她也想要一个答案。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想着他们应该已经用完餐,这才起身重新往食堂走去,再进去时饭菜所剩无几,她快速接完饭菜,端着餐盘寻了个位置坐下吃饭。

过了饥饿感就没胃口了,她平常吃饭速度就慢,细嚼慢咽着几口就没了食欲,加之食堂饭菜着实难吃。

游琴放下筷子,刚准备端起盘子走人,她的手突然被人摁住,两边都冒出来人坐到她的边上。

“有事?”

舒纯看见她的眼神,不自觉放开了摁住她的手。

“都是同班同学,你这是什么态度。”

舒纯笑了笑,自从那次事件过去,两人就再没什么互动,可两人都心知肚明。

坐在游琴右边的廖桃将手搭在她的身上,语气没有舒纯那么和善,极其恶劣地说:“放学路灯下见。”

她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当初吓破胆的模样,胸有成竹地对游琴笑着,“你不来,我也会找你。”

“我要好好感谢你。”

廖桃的表情叛逆又邪恶,反倒是旁边的舒纯镇定自若,但还是掩不住她的得意兴奋。

游琴知道她们不会草草了事,怕是已经找到靠山,一有机会便开始反击,打算狠狠报复她。

之前的录音根本不算什么,就算交给老师顶多批评一顿。

更何况还是同班同学,老师不会想把事情闹大,从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

游琴从来没想过求助谁,也不会有人帮她。

“放学见。”舒纯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

等人走后,游琴捏着餐盘起身离开座位,她将餐具整齐放置在回收窗口。

走出食堂,她只在心里可惜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能随便动怒,也不能喊打喊杀。

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尽早解决这档子事情。

到时,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得忍着。

游琴走进教学楼,踩着楼梯往上走,感觉到头发松散,她将头绳扯掉,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开,还没来得及扎,她却抬头看见祁肆站在楼梯间的拐角处。

祁肆自上而下俯视着她,眼神竟然冷到让人害怕。

游琴没有在外披过头发,更何况是在祁肆面前,她一时不察抓着头绳的手指僵硬松开,头绳直接从扶手缝隙中掉下去。

她吸气试图用手抓住,头绳没有幸运地掉落在某个阶梯,而是完全消失不见。

这下,完蛋了。

游琴抓紧栏杆,一直低着头不作声,大脑飞速转动,思考之后该如何与老师解释她在校内披头散发的事。

女孩焦虑的小表情被祁肆尽收眼底,他踩着阶梯一步步往下,步伐稳健又快速,趁着游琴不注意走到她身后。

这时,游琴感觉到身后有人轻轻托住她的长发。

“别动。”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游琴闭着眼抓紧了杆,好似溺水之人,找不到浮游的木板。

身后的人在帮她梳理乌黑的长发,指尖偶尔会蹭到她的脸颊,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灵魂,一次又一次地掀起巨浪。

“为什么不理我?”

祁肆的手指停滞在她耳根处未动,那一瞬间,指腹感受到从里面传来的温度,滚烫如火,外面红得显而易见。

他盯着耳根处,语气依旧不咸不淡,带着一些不解。

游琴松开杆,轻声说了句对不起,之后再无其他。

祁肆的动作干净利落,马上用头绳帮她扎好了,等他松手后,游琴摸着头发愣在原地。

她转过身,却见祁肆如玉般的目光蕴藏着深意。

“这是对你的惩罚,不许摘。”

他笑得恶劣,还张扬。

游琴头发两边各扎着低低的小丸子,从前的马尾一去不返,她的脸变得羞红,浑身都不自在。

她刚刚完全没注意到,现在别扭得不行,想摘又不能摘,只能对着祁肆干瞪眼。

“小丸子,快上课了。”

祁肆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她的丸子头,看游琴抿着嘴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心生愉悦。

她像个含羞草似的,随意逗弄一下便缩头缩脑,甚是有趣。

游琴跟着一起往楼上走,身旁的祁肆放缓脚步,与她并肩。

小丸子,不要跟在身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