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云北疆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握住茶杯的手布满了青筋,“砰”一声茶杯被捏碎,碎片划伤了他的手,他却毫不在意伤痛,转而满脸难以置信望向至交好友,“劝降?你是离渊那边的人。”
“我观你城中兵马不足三万,离渊兵力是你的十倍,你如何能打的过。”
“原以为是老友探望,呵,不料是请了贼子探我军中虚实,是我瞎了眼,你竟然投靠了离渊!”
吴珏子摇摇头,“非也,确是来找你,我来是不想你白白丢了性命,你可知,离渊长公主已经下山,那长公主修为逆天已是灵皇,更是兵法奇才,以她之能不消三日便能反攻,救出离渊陛下轻而易举。”
“吴珏子!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云北疆怒吼,掐住他的脖子。
那人却一脸笑意,“你一向是个心软的。”
“砰——”一声,佩剑被丢到地上,云北疆捏紧了拳头,喝道,“来啊,将他押入地牢!”
五日后,一个探子匆匆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将军,不好了,离渊皇城突现灵皇参战,离渊王被救下,来者调令离渊皇城兵马反攻,我北疆五万兵马全部被伏!”
“啪——”手中的杯子一声落地,云北疆面色惨白,果然。
“将军,宗门一向不参与人族之战,为何此次突然参战啊?”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满打满算我们只有三万兵马,那离渊可有三十万大军啊。”
云北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忐忑地问道,“那位灵皇,是何人?”
“玄天宗的海棠仙子,离渊王长公主——沈雪衣。”
被关在地牢的吴珏子仰头望着天,五日了,他知道,他快要来了。
当日向龙啸天自请入桐城求和,便知道他会生气,好在他念在往日情分,并未对他用酷刑。
地牢漆黑,忽而一道光射了进来,是他来了。
“你来了。”
云北疆打开地牢门,走了进去,“是你让龙啸天去请的沈雪衣。”
吴珏子不语,已是默认。
云北疆的眼睛通红,满脸的绝望悲愤,“为何,非要与我作对,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成功了!”
“北疆,你成功不了,离渊建国百载,你一介匹夫如何能与他争辉!且不说军力悬殊,你能有多少钱投入军中,凭你一人之力盗墓取财,北疆军最多维持一月便会溃败不堪!你可知道这北疆军,一月后会成什么样子吗?”
“无论什么样子,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兄弟?一月之后他们都将成为土匪强盗!到时候就不是兵荒马乱了,而是食人易子、饿殍遍野。”
“你休要框我,我带他们出来,我难道不知道他们的——品性吗?”云北疆说着说着,神色就变了,未知的恐惧浮上心头。
当日起义,是因自己承诺会带他们过好日子,能吃饱穿暖,所以大伙才愿意跟着自己。奴隶出身的人,对于吃饭这件事,早已变成了身体最癫狂的欲望,只有吃饱了肚子,才能勾起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有了希望才有战斗的勇气。
若是一月之后粮草殆尽,连饭都吃不上,所谓的军魂,所谓的为了平等而战,都将成为泡影,在生死之间这群往日受百姓爱戴的兄弟,必然会成为抢夺百姓粮食的恶魔。
“北疆,奴隶的陋习是改不掉的,信仰这东西,聚集不容易,消散却更快。”
“吴珏子,你别忘了你我从前皆是奴隶!”
“云北疆,你真的是奴隶吗?你我心知肚明!”
地牢里静了下来,再无其他声响,他望向吴珏子的眼中充满了戏谑,“呵,果真,越是亲近的人,才能伤的越深。”
吴珏子上前一步,攥紧了他的衣袖,喉咙里安慰道歉的话,哽咽之下全埋进肚里,“我能为你向离渊谋得三个条件,你且想想投与不投。”
第二日,被赶出地牢的吴珏子,站在桐城下,周遭的一切仿佛还在昨日,他满怀欣喜跑来,唤一声“阿珏”。
有些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是夜,一道黑影藏犹如鬼魅站于湖边树林,俯视着远方灯火通明的离渊军营。
那人已经将信件带回离渊军营,想必龙啸天此时应该收到信了,多年情分终归陌路。
正在思索的云北疆突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按脚程龙啸天不可能此时就来。
云北疆慢慢抽出佩剑,转身刀光突闪,冲步上前横刀一压,看到来人,他眼神一惊立马放下了刀,那淡红的血液缓缓流出让他慌了声,想要触碰却不敢抬手,“可是伤着了。”
提蛮摸了摸脖颈,有些疼,看到他关切的眼神,微微一笑,手上莹白色的光芒一抹,伤痕便消失了。
云北疆松了一口气,将提蛮拉到一旁,“你怎么来了?”
“我见你最近心事重重,叫了你一路,你也没听到,就跟上来了。”
“快回去,这里很危险。”
提蛮望向下方,“我如今修为已到灵师七星,可以帮到你的。”
云北疆摸摸提蛮的脑袋,“乖,我只是下去与龙将军谈些事情,你不用担心。”
“可以在一旁听着吗?”
“你得藏起来。”
“可以藏在你身边吗?”提蛮有些调皮说着,往身上披上一物,便消失不见,云北疆瞳孔放大,还未来得及呼唤,她便再次出现,“怎么样,可以吗?”
初见提蛮以为是个冰山美人,后面才知是个单纯懵懂的女孩,可爱的紧,无论什么样子,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只是如今自己陷入囫囵,怎么忍心将她拉入泥泞。
身后的马蹄声传入深林,云北疆指了指一旁的小树林,示意提蛮藏在此处。
龙啸天将马匹拴在林间,只身前来,“云将军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提蛮藏在树林中,见龙啸天与云北疆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谈话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清,她想靠近一些,前方一个人影抢走了她的注意力,那人披着大氅,周身比之从前更加阴暗,右手边空落落的,提蛮意识到什么嗤笑一声,就算化成灰也她认得出此人——越戈。
提蛮心中的邪念疯狂叫嚣,似乎要冲了出来,阴霾遮住了眼底的清明,杀了他!
此刻云北疆拱手作揖告别,越戈趁此机会手中的长枪果断出手,目标,云北疆。
凌霄之枪穿破风声直逼眼前,云北疆侧身躲闪,一旁的提蛮飞跃而出,伸长藤条一把抓住了长枪,云北疆将提蛮拽向身后,朝着长枪射出的方向喝道,“什么人!出来!”
越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呵呵,好巧啊,提蛮。”
云北疆听到越戈唤提蛮名字,目光一怔,自己从未问过她往日经历,她不愿说,自己也不愿让她为难,伸手拉住提蛮把她挡在身后。
龙啸天也是一惊,“越戈?!”此人冷酷无情,残虐凶狠,睚眦必报,是长公主唯一的弟子,昨日带着玄天宗印信前来,修为已是灵师巅峰,只差一步便能突破直上灵王。因为冲突差点杀了军中守将,只因守将不放行,言语冲撞了他,自己顾念是长公主派来支援的没有与他计较,却不料今晨那名守将便横死在屋内。
为何今夜突然出现在此,莫非是跟着自己而来?
提蛮回握示意云北疆放心,冷眼望向越戈,“断你一臂,还是不长教训。”
想起自己的断臂,越戈恨的咬牙切齿,一切全被毁了,也是因为她,师父将自己逐出师门!全都因为这个树妖!
长枪微微颤抖,挣开藤蔓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几圈回到越戈手中,他长枪挥舞指着云北疆与提蛮二人,“提蛮,今日我不仅要杀了他,还要抠出你的树心,把你抽筋拔骨狠狠折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