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的家带个院子，院子不大，靠近围墙边上一棵碗口那么粗的树，阴影中都是肥厚的绿色。
雪花簌簌落下，屋内热气氤氲。
他熟练地系上围裙开火，下面。
诚然，从医生角度看，吃夜宵不是一个好习惯，但是，深夜的食物，和单纯填饱肚子相比，更是一种精神慰藉。
姜月坐在餐桌旁等待，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她回忆过往，却寻不到出处。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人类的食物大多已食之无味，不能与血液相比。
就比如此时，她无法回想起煎蛋的味道，而江川身上的香气却沁入鼻腔，从他们遇到那刻就能闻见，现在，愈发馥郁了。
“好了。”江川脸颊让热气熏得红扑扑的，眼神清亮。
他拿走餐桌上钩织的向日葵摆件，小心地端过面，轻稳放到靠近姜月那边，说道： “可以暖暖身子。”
然后再乘第二碗放到对面，解下自已的围裙，与姜月相对而坐。
递过来筷子，四目相对，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还有点紧张，“我不经常做饭，厨艺不是很好，但是煮面还可以的。”
姜月不置可否，接过了筷子。
卖相是好的，不过在她眼中更像是一团塑料，远不如面的主人更有味道。
面条刚入口，就听他问：
“味道怎么样？”江川两手摁住凳子，身体崩得像半个括号 ）
味同嚼蜡，姜月把筷子放下。抽出纸巾，同时思索着何时将她的身份暴露。
二阶段任务未完，那就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最好别让她等太久。
“不错。”
闻言，江川两手逐渐架到桌上，浅笑道：“那就好。”
然后埋头干饭，再不敢抬头看。
其实他有好多好多想说的想问的，想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想知道兰洵对她好不好，也想知道她怎么清楚他的地址，想知道她为什么来找他，还想知道她现在，有没有恋人……
仿若近乡情更怯，十年的时光，变化的事物实在太多太多了，那些年少时短暂的情谊，经过岁月洗礼，于她而言还剩什么，他不敢去深究。
往日抚慰心灵的面条也在今天失去了效用，变得没滋没味。
一直没听到她的声音，江川望过去，发现那面再没被动过，神色焦急起来：“姜月，你的厌食症还没好吗？”
再看向她时，便觉她手指都纤细过头。
姜月有些疑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结论。倒能当一个借口，可是眼前是医生身份的气运之子。
“嗯。”
她的回应令江川抑制不住往负面去想，眼中的心疼意味更甚，“我会帮你的。”
他作出承诺，末了，又似不经意问道：“兰老师呢？”，那个在他少年时期高大苍白，令他感到威胁的身影。
兰洵？
“去世了。”
姜月面不改色撒谎，至少目前，他不能出现在江川面前。
“抱歉。”
“没关系。”
江川眼中闪过懊悔，他抿了抿唇，换个话题，“已经很晚了，你可以先住我家，有客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