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天,慕谦身上突然多了一条潮湿的毯子,把他从头到尾的裹住,水汽黏腻在他的身上,像是母亲懦弱又不敢明示的爱,门缝里有一只眼睛在向里看,瞳孔慢慢放大又紧缩,浅浅的声音飘散在暗夜里“这是他刚出生的时候给他买的那条毯子,我好好藏到了现在,上面的图案太幼稚了已经不适合现在的他了,但我又舍不得扔,总会派上用场的。”
等那个身影走后那条潮湿的毯子慢慢漫延的越来越大,慢慢盖过慕谦的头,仿佛有了生命力一样紧紧的裹着,慕谦被湿黏的触感弄的喘不上来气,伸出手用力的扯着越收越紧的毯子却无济于事。
慕谦在心中大喊愔吾却没有得到回应,毯子裹着慕谦冲破了窗户一直漂浮到他和哥哥幼时经常一起来玩的池塘边,可在慕谦的印象里早在他初中的时候这片池塘就被填了改建成小区了。
毯子平稳的在一片草坪上慢慢展开,月光照在池塘的中央投下一轮月亮,池塘中漂浮着一块朽木对当时的慕谦来说很大对现在的他来说却很小。
慕谦刚跳下毯子走到草坪上四周的土地开始一点点的坍塌,只留下一条去往池塘边朽木的路,慕谦没有办法只得踏了上去,刚向前走了一步身后的路便开始坍塌,慕谦不信邪索性不走了,脚下的路竟然也开始慢慢的坍塌,慕谦硬着头皮走到了朽木上。
池塘仿佛感应到有人来,水面下开始汹涌的冒起气泡,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等了他太久太久。
“你终于回来了,你长大了,也慢慢的不需要我们了,你不像小时候那样天真活泼了,也不需要这条毯子了,我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就会被你讨厌,或许我已经被你讨厌了。”
一个个水泡浮出水面漂在空气中,黑色的发丝从水里一缕一缕的舒展开来慢慢的露出她的真面目,黝黑的湖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似乎要滋润她脸上绵延不绝的皱纹。
原来母亲竟然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
虽然场景很诡异但慕谦已经司空见惯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慕谦不解的问发丝不断滴着水的母亲,她没有从水里上来,半个身子隐在潮湿里,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阴郁不适。
“女人如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有消化的能力,也会想办法去消化,可随着你们慢慢长大,有好多事情都变了,我也变了,一切好像都回不到过去了。”母亲随手一挥毯子飞入她的手里“就像这个毯子一样,早就不知道烂了多少回了,我再缝再补也不会像当初一样了,我原以为我对你的爱会永远不变,可现在想想,哪有什么会永远不变呢?就算我用毯子把你带到这里,你也不是小时候的你了。”
母亲微微一笑,毯子也失去了生命力就这样漂浮在水面上,她一点一点的被拉了下去,但她没有挣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就这样看着母亲一点点沉入水底。
慕谦疯了似的往池塘里扑,幻境在此时戛然而止。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