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村夏天的下午和别的山村也没有什么不同,长长的柳条垂下,随着微风清摆。
“二狗子,你又逃课了,一会儿你爸就得知道,等你回家又少不了一顿揍,还不赶紧上学去。”一位年纪有些大的男人冲着那躺在柳树枝桠上的男孩喊道。
“知道了,您快回家吧,下午热别再中暑了。”叫二狗子的小男孩嘴上应着,身体却动也没动。
老人摇了摇头,“现在的小孩啊,真不知道珍惜,当年我们想上学还没得上呢。”
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二狗子撇了撇嘴,“没事老叫人家二狗子,说了好几次了我叫刘伟明,总是记不住。谁不知道学习有用,可我一个一年级就上了三年,四年级上了两年,再去学校我都没脸。算了,回家,打就打吧,反正也没少打。”
刘伟明咬着根柳条一摇一晃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等到下班的大人回到家,果然,刘伟明迎来了刘师傅的一顿好打。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子当年就是吃了没有学历的亏。人家上过学的那电路图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而我呢?全凭的是经验,可你以为这经验好积累?那是老子吃了多少苦才能有的。我告诉你,明天利索给我上学去,少特么没事干在我眼前晃,再逃学,老子打死你。”
刘师傅对这个屡教不改的儿子很是头疼,这次也是下了狠手,大概是打皮实了,这孩子竟一声不吭,可他这不去上学,不打还能怎么办。
刘伟明转头看着拿着皮带的父亲,面无表情,“打完了吗?打完了我就把裤子穿上了。”
刘师傅颓然地把皮带扔到地上,无力感蔓延全身,“行,你实在不想上学就别去了,回头跟我进厂吧。”
“不去,我才不想和你一样当一辈子工人呢。”刘伟明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刘师傅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了,“你一个小学毕业的,不进厂还想干什么?你还能干什么?成天到晚屁本事没有,走路都不稳就想着跑了?我告诉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去找你秦叔,看能不能给你找个临时工当当。”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刘伟明倔强的咬着嘴唇,“我才不要在这个旮旯里当一辈子的工人,我要走出去,我一定要走出去。”
当晚趁着刘师傅出去求人帮忙的空当儿,刘伟明留下一封写的歪歪斜斜,满是粗别字的信,就离开了家,向他想象的世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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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不到伟明哥原来这么有志向,如果我也能这么勇敢就好了。”杜欢喜忍不住感慨。
“你可快打住吧,外面的世界哪那么好闯荡,尤其是你那个伟明哥还没有学历。其实说实话,你们铁村真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见不到太恶毒的人性。外面哪有想象中的好,也只有你们这样的小年轻才会初生牛犊不怕虎,想着去外面,其实你不知道的是,又有多少在外面的人想要过一过铁村这安逸的生活,不过就是墙里墙外的人罢了。”小葱也跟着开始感慨。
“那倒是,不过有一点你可说错了。”杜欢喜反驳道,“铁村现在还安逸吗?看不见自已我们被别的企业接手后,天天累成狗。”
“(⊙﹏⊙),我说的是以前的铁村,难道以前的铁村不安逸吗?你见哪个地方可以夜不闭户的?当然,现在铁村这情况,你们年轻人确实该出去见见世面。”
“你说的对,反正我现在已经是自已吃饱全家不饿,回头等伟明哥的梦境结束,我也出去闯荡闯荡。”杜欢喜被小葱说的也动起了心思。
“啊,你可别,外面危险。”
“你这话说的,哪不危险?在家安全吗?行了,快接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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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刘师傅和师母这边有多着急,只看那边刘伟明揣着兜里五十块的压岁钱,混上了去天市的火车,尽管一路上吃了苦,可总算是到了。
只是刚出火车站,刘伟明就发现自已仅有的那点钱,被小偷顺走了。这下整个人都慌了神,没钱,别说回家了,现在吃饭都成了问题。
茫然四顾,到处都是来去匆匆的旅客,竟不知自已要做些什么,只能跟随着人流向外走去,刚走到一个超市门口,发现门口贴着一张招工启示,需要招聘一名收银员。
刘伟明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走了进去,只是负责人一听他是来应聘,想都没想就开始往外哄,“赶紧走,你满18岁了吗?不知道使用童工犯法?快点走,别给我惹麻烦。”
听到这些,刘伟明也知道自已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找到工作了,住宿可以在车站或者公园窝着,吃饭怎么办?活人不可能会让尿憋死,既然大活找不到,零碎小活总有人干吧?
刘伟明环顾四周,一片陌生的环境,现在自已两眼一抹黑,没门没路不说,连哪是哪都不知道,“还是回火车站吧,至少晚上睡觉的地方能解决,再有那些旅客,总有行李拿不了的,我帮忙收点钱,也能解决吃饭的问题。”
打定主意,刘伟明又回到了火车站,只盯着那些行李多拿不了的,还有那些带着孩子大包小包的,还别说,这个想法还真让他挣到点钱,可也是这点钱,竟然让火车站的地头蛇盯上了。
刚刚又把一个带孩子的旅客送到汽车站,刘伟明正低头清点收获,就感觉头顶被一片阴影给罩住了,刚要抬头,手中的钱就直接被一个比他还小的男孩儿给抢走了。
刘伟明抬脚就要追,谁知道一个个子比他高不少的男人一下就将他拦住了,刚才头上的阴影就来自于他,“干什么去?”
“放开我,那个小孩儿抢我的钱,我得去追回来。”刘伟明奋力挣扎,可身高与年纪的差距,让他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什么小孩儿?小爷没看见,小爷只看见你在爷的地头上跑活收钱了。”高个男人根本不为所动,那点挣扎、拍打对他来讲如同挠痒痒一样。
听见对方如此说,刘伟明放弃了挣扎,同时也明白自已这是让人家给盯上了,钱肯定是追不回来了,如果现在自已不识抬举,执意要追,估计还免不了一顿打。
“大哥,我错了,我这就离开。”刘伟明果断地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