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情绪低沉,许玉泽喝道:

“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出了事,我担着!

许城主、贺族长、还有蒙族长,劳烦三位把朱家家产充公,晚上回来商量雪城以后的规划。”许玉泽拍拍源千念的手,示意对方安心。

三人站在原地,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见三人一动不动,许玉泽看向许卓凡:“怎么,许城主,刚上任就要耍脾气了?”

深吸一口气,许卓凡拱手:“行!”

拱手完,许卓凡随后看向两位族长:“二位,我现在以缉拿叛贼的名义搜查朱府,还望二位多多支持。”

“谨遵城主令。”

三人离去,许玉泽朝张建拱手:“张前辈,劳烦你压压阵,铸海境的人,我要活口。”

张建意味深长看着旁边夏侯武,似乎是在说,我要是走了,有这家伙在,许玉泽不安全。

“老夫初到雪城,一并去吧,权且见见世面。”说完,夏侯武消失在原地。

神识中,夏侯武离开,张建拱手:“族老,那我就先走了。”

十息不到,热闹的院子,只剩下许玉泽和源千念两个人。

“对不起,是我没管好妹妹。”源千念咬着嘴唇,看向另一边,因为内心五味杂陈,左手扯着衣服,拉得绷直。

“怎么,你觉得我会迷上郡主?”许玉泽严肃的语气一转,戏谑看向源千念:

“还是说,你自已吃醋了?”

“是妹妹饿了想吃东西,我下次一定管好她!”源千念语气坚定,说得言之凿凿,一抹绯红,却飞上脸颊,似乎是在诉说心里的慌张。

许玉泽双手合拢,握住源千念的手,故作夸张吆喝:“大不了,咱俩浪迹天涯,但谁要想欺负你,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听着对方的话,源千念心里暖烘烘的。

她刚刚在后院推演阵法,听到墙外几个家丁说郡城来了美女,搞不好这次许少爷抱得美人归。

她心里就跟猫爪似的静不下来,想着许玉泽去见郡城来的使者,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冲动。

见源千念不说话,许玉泽叹道:“也是,今天的郡主确实漂亮,肤白貌美不说,最让我觉得赏心悦目的,是她眉宇间那股英气……”

“哼!”源千念甩开许玉泽的手,气冲冲往大门走去。

许玉泽不由得莞尔,都说女人是情感生物,果然不假,这次两句话就演不下去了。

“下次饿,记得直接让后厨给你做。”

听到话,源千念定住脚,转过头来,双眼锚定许玉泽,像个受气的媳妇似的,一字一句说道:“我不管,我饿了,你就要陪我吃饭,哼!”

啪!大门被“老奶奶”一甩,砸在一起。

八十万人迁移到雪城,得适当把自已的路开往后推点时间,现在自已地府刚刚建立,雪城又都是自已人,完全可以弄点事,许玉泽心里暗暗有个大计划。

滋溜——

把茶喝完,该去看看自已那个未入门的便宜徒弟。

侧院中,两个护卫手持长戟站着。

在两人面前的院子中,睡着一个身穿家丁服装的少年,少年眉宇间藏着一股英气,似乎不凡,但此刻却紧皱着眉,满脸痛苦。

两人拱手:“许——”

“嘘——”指头放在嘴边,示意两人离开。

护卫离开,许玉泽轻手轻脚走到谢嘉豪身边,摁在谢嘉豪脑袋上。

昨天他就给对方下咒,无限制轮回在一个场景里,醒得越晚,证明其心性越强。

他从谢嘉豪身上,看到自已曾经的影子,但不代表自已就会伸出援手。

人在世上,唯一能靠的,就只有自已,他不需要太强的天赋,也不要多深厚的背景,他只要绝强的心性。

只要谢嘉豪能够撑得住这场心理折磨,多个徒弟,没什么不行。

凝结成符文的紫炁,源源不断从许玉泽右手,涌入谢嘉豪脑袋,谢嘉豪眉头拧成川字,仿佛要滴水。

一丝丝鲜血,顺着七窍流出,整个人因为忍耐,全身止不住发抖,汗毛细汗从皮肤表面渗出,疯狂往外逃,仅仅三息就凝成豆大的汗珠滴落。

而这,仅仅是开始。

一刻钟,谢嘉豪衣服湿了;

两刻钟,红润的脸庞一片煞白,散发出一股死人的青黑;

三刻钟,心脏跳动骤变,时而停止,时而咚咚狂跳,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崩!

耳边不时传来东西破碎的轰鸣,或是地面震动的打击,那是朱家被屠戮的声音。

整整三个时辰,谢嘉豪变成一个血人,家丁服上染上一层粘稠鲜血,外界的三个时辰,在谢嘉豪脑海里,整整过去了百年。

许玉泽坐在旁边,亦是大汗淋漓,符令中的紫炁,他能催动的,几乎都动了,累得要死。

收回右手,许玉泽满意看着已经模糊成皮包骨的谢嘉豪。

咚!

在对方胸口敲了一拳,咚-咚-咚——

谢嘉豪沉睡良久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少顷,护卫抬来一盆冷水,哗!

“噗-噗-噗!”谢嘉豪被呛醒,麻利从石台上滚下来,右手摸到后背,一柄小匕首捏在手里,警惕看着护卫。

“去屋子里换身衣服,许少爷让你醒来去他院子里。”

“许少爷?”谢嘉豪一时没转过脑筋,嗯?许……许少爷!眼前一亮。

“好!谢谢!”谢嘉豪大吼一声,满脸狂喜,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屋子。

许玉泽正和源千念吃饭,小耳朵人模人样站在凳子上,面前一条香糯脆皮的猪脚,啃得不亦乐乎。

“念念,你尝尝这个。”

“啊!”源千念张开大嘴巴,许玉泽夹菜进去。

嘤咛——

嘤咛——

小耳朵吃醋,踩着猪脚,朝源千念张开嘴,露出一口银亮利牙。

啪!小耳朵被源千轻轻打了一巴掌:“快吃!”

凶完,姐姐“回去”,妹妹又出来撒娇,许玉泽看在眼里,笑笑不点破,有时候,到底是姐姐借妹妹撒娇,还是妹妹真情流露,这都是悬而未决的。

咚-咚——

“进来吧,门没开。”

源千念好奇看过去,许玉泽从来没让外人一起吃饭,开门的会是谁?

谢嘉豪穿着一身藏青色家丁短袍从门里走出来,双腿并拢站的笔直,满眼期待地看着许玉泽。

“别傻站着,过来吃饭!”

谢嘉豪小跑到桌边,抬起碗,往里面倒上茶,干脆跪下。

“师傅,您请。”

许玉泽接过杯子,在谢嘉豪期待的目光中一饮而尽。

砰!酒杯清脆落在桌子上。

“坐好吃饭,这是你应得的,你要是个草包,也进不了这个门。”

“谢谢师傅。”谢嘉豪坐在板凳上,才看见除许玉泽之外的源千念和小耳朵。

“这是源千念,如果我不在府里,你就听她的。

如果你让谁伤她一根寒毛,我就把你脑袋扭下来。”

源千念瞪了许玉泽一眼,歉意看着谢嘉豪道:“别听他的,有危险你就跑,我自有办法。”

谢嘉豪立马起身,伸手指着天空:“师傅你放心,我谢嘉豪发誓,绝不让外人伤源伯母一根汗毛,如果不敌敌人,我也肯定死在源伯父前面!”

“哈哈哈,好!”许玉泽忍不住笑出声,源千念微笑注视谢嘉豪,一抹危险冷光在眼里一闪而过,谢嘉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已,说错话了,难道,不是伯母?

“至于它,叫小耳朵,随便欺负,别打死就成。”

听完许玉泽介绍,小耳朵不爽了,嗷呜嗷呜叫个不停。

咩了个咩的,再怎么说,它也稳坐第三把交椅,怎么能被欺负。

“小耳朵,你好,我叫谢嘉豪。”谢嘉豪朝小耳朵伸手,小耳朵抬起爪子,爪上皮肉一紧,根根锋利爪子从绒毛间露出,在自已脖子上比划。

似乎在说,小子,安分点,你不是小爷的对手。

吃完饭,源千念抱着小耳朵回屋子,临了,瞥了一眼谢嘉豪。

“年轻人身体好,应该多吃点药补补。”

“跟我来吧。”

许玉泽一马当先,把谢嘉豪带到一间浴室。

谢嘉豪看到眼前一幕,他才知道,最后源千念那一瞥的深意,什么叫做多吃点药!

在他面前,满满当当一池子水,水上飘着各种各样的药材,目测上千种。

“我检查过你身体,全身经脉尽断,里面还有毒,今天先给你把毒解了。”

没有半分怀疑,噗通一声,谢嘉豪跳进水池。

“接下来,我会把你全身的经脉彻底捣断,你忍一忍。”

说完,许玉泽凭空作画,一个个千奇百怪的字符飞上谢嘉豪后背,就像花岗岩上镌刻铭文,清晰而发亮。

随着符文越来越多,谢嘉豪整个身体已经变得模糊,只看得见一块紫色轮廓。

“四方五邪听我令,散!”

随着许玉泽一声令下,嚓嚓嚓——

全身经脉碎得不能再碎,嘶——

谢嘉豪疼得猛吸凉气,牙关咬死。

附着在经脉上的绿色毒液顺着药水,就像被吸引萤火虫,一点点从谢嘉豪身体表面渗透而出,沾在符咒上。

谢嘉豪的毒,很难处理吗?

其实并不难,难解的,是人心。

许玉泽选择的方法最笨,让毒液无处附着,再用五毒咒吸纳到符咒上。

此举操作简单,但却有一个致命缺陷,谢嘉豪的经脉断得不能再断,除非有四品以内的丹药,再配合道境高手,方能恢复。

否则,终身无法修炼这个世界的任何功法。

符文飘起,悬在空中。

沾满毒液的符文引燃,宛如一盏盏幽绿鬼火飘在水池上。

这是谢嘉豪第一次亲眼见到符道,看着美伦美央的鬼火,喉头滚动,忍不住赞叹:“好美的火焰。”

“美?等你挨烧的时候就不美了。”

拍拍手,许玉泽起身:“好了,池子里的水,你慢慢享受,能让你身体杂质减少,撑满两个时辰再出来。”

“是,师傅!”想着自已即将可以修炼,可以报仇,即使皮肤开始刺痛,并且慢慢加深,但此刻他的心是噗通噗通狂跳,是火热的。

咚咚咚——

许卓凡拿着账本,敲响浴房木门:

“许少爷,朱家抄完了,还有就是,夏侯武院长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