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嫣嫣你恨我吗。
◎“只是想杀了你。”◎
楚衍没料到苏渝嫣会冲进来, 他强忍身上疼痛，上下打量苏渝嫣，确认她并没有受伤之后才拉着她远离朝臣。
二人站在正中, 一绿色长裙，张扬妖媚却又温婉动人, 一个长袍已成暗色, 头发披散，面容脏乱不堪, 那双眸子却仍旧坚定，似是今日定要完成他心中所想。
楚衍嗓音淡淡：“多谢父皇成全。”
说完, 他拉着苏渝嫣转身就要走, 一直沉默不语如同局外人的户部尚书却突然站起身，高声道：“陛下, 太子殿下未死, 而是被楚王囚禁在府中密室。”
闻言, 众人皆惊。
今日当真像过了一辈子一样那般长久, 一个接一个的震撼人心, 再有, 众人都怕心脏从嘴里跳出来。
秦月猛地站起身，眼眸通红, 颤这手指向楚衍：“当真是你！囚禁一国太子你当真是大胆。”
“快把翊儿交出来。”
楚衍脚步未停, 拉着苏渝嫣继续朝外走。
她梦回南都了。
语音似是委屈又似祈求。
楚鹤阴沉着一张脸，“大理寺卿，朕命你即刻带人去搜查楚王府。”
秦月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夺过户部尚书手里的纸条，当看清上面的内容，跪地痛哭，又开始祈求楚鹤去寻找楚翊。
苏渝嫣偏眸看他, 看他这个样子当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她回头, 只见楚鹤也是一脸震惊, 那模样分明也是不知道的。
“诶，阿尧你不太行啊，怎么就输给沈听这个糟老头子了呢。”
暗卫头一次见楚衍如此模样，心中虽惊还是忙从马车中翻出药箱替楚衍简单处理伤口
秦月哭着跪在楚鹤脚边, 祈求道：“求陛下救救翊儿, 他可是臣妾与陛下一同教养长大的嫡子啊。”
“臣不敢胡说，今日臣进宫时见到楚王府的人，那人浑身是血，只偷偷塞给臣一张纸条，随后就跑开了，臣来不及去追，只打开那纸条查看。”户部尚书说着，把一直揣在怀里带血的纸条高高举到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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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先回府。”楚衍闭眼靠在马车上，他很累，浑身力气耗尽，他轻轻动了动身子，似是无意，头一偏，便斜靠在苏渝嫣肩头，淡淡清香弥漫在鼻尖，一股酸涩充斥心头，他喉咙滚动：“我好累，借我靠一会，就一会。”
*
出了宫门口苏渝嫣本想挣脱一直拉着她的楚衍，没成想楚衍却是攥得更紧，强行将她带上楚王府马车，马车上还有一个黑衣暗卫，一见到楚衍如此狼狈，惊呼出声：“王爷。”
苏渝嫣低眸看了看，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也就任由他这么靠着。
她好像做了一场梦。
“父皇。”楚霁见状，忙上前，道：“若太子哥哥真的还活着，请求父皇救救太子哥哥吧，儿臣只有这么一个哥哥。”
“臣遵命。”大理寺卿行礼后匆匆出了大殿，带人去搜查楚王府。
“此等大事，臣绝不敢欺瞒，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户部尚书跪地，语音郑重，他仔细想了想也只能用这个法子将苏渝嫣撇个干净。
“儿臣也不信六弟会如此对待自家哥哥，为还六弟清白还请父皇命人搜查楚王府，若太子哥哥当真在，先问清楚，莫要冤枉六弟啊。”一副好哥哥做派，谁听了不赞一句，二皇子仁德。
马车行驶的很慢，苏渝嫣也渐渐露出疲惫，脑袋轻轻靠着马车，缓缓睡了过去。
彼时，她还是南都最骄傲的小郡主，同初夏一起惩奸除恶回来，才踏进瑞王府，就听得一片欢声笑语，她随着声音出处寻去，后花园那棵万年老树下，苏尧与沈听在对弈，旁边三三两两围了好多人，沈云，徐将军，赵将军，还有同苏尧征战多年的几位将军，他们常年征战，笑声粗犷却又爽朗。
楚霁也站起身，只要遇到能打压楚衍的时候，他必定得插一脚，还是一副好哥哥模样，转头训斥户部尚书：“大胆，你可知污蔑皇子是何罪？”
“是啊，阿尧我可是堵了你赢，你现在输了你说咋办，这银子我可是要给我夫人买簪子的，你赔我。”
“既如此，这局不算不算重来。”
“你是王爷也不能如此欺负我吧，输了就是输了，赶紧给银子，我买酒去。”
“一大把年纪的你喝什么酒？”
“你才一大把年纪，你全家都一大把。”沈听气的那是吹胡子瞪眼，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苏尧憋着笑，扔了手里黑子，“好了好了，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放心，早就准备好了。”
“嫣儿回来了。”苏尧抬眼就见到苏渝嫣，他笑着起身走到苏渝嫣身侧，看她额头冒着细汗，他轻轻替她擦去，“怎么累成这幅样子？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苏尧声音宠溺。
苏渝嫣看着面前的苏尧，她一颗心脏发疼，疼的她脸色苍白，泪水大滴大滴落下，见状，苏尧急了，“嫣儿可是被人欺负了？告诉父王，父王替你做主。”
身后的几位长辈也上前来，众人你一言我我一语，纷纷说要护着她，势必要将欺负她的人打得起不了身。
“我们南都的小郡主岂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
苏渝嫣泪水掉得更凶，她是真真切切体会到苏尧还活着，她忙扑进苏尧怀里，放声痛哭：“父王，嫣儿好想你。”
“嫣儿一个人好苦好苦，好怕好怕。”
“嫣儿想回家，想回南都，想常伴父王左右。”
“傻孩子。”苏尧心头软的一塌糊涂：“父王不是在吗，你怎会是一个人呢，你身后是父王，是整个南都啊。”
“嫣儿不哭，父王永远都在。”
“郡主。”身后一道清脆女声传来，苏渝嫣哭声一顿，她回眸，只见徐筝正拿着一个锦盒，笑着朝她招手：“这是我给郡主的生辰礼，郡主可莫要嫌弃啊。”
“生辰？”苏渝嫣低喃。
“是啊，郡主莫非忘了？”徐筝缓缓走来，她身后是南都的贵妇贵女，手上皆拿着锦盒，纷纷说着祝她生辰快乐。
“郡主怎么哭鼻子啦？谁欺负郡主啦，我这就去把她打趴下。”徐筝轻轻替她擦去泪水，柔声道。
苏渝嫣吸了吸鼻子，她感觉这一切好不真实，可一张张的笑颜，又好像他们真的还活着，那夜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她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接那锦盒，锦盒上还有人体余温，她心安了不少，面上也缓缓露出笑容，回头去看苏尧。
身后却只剩白骨，她笑容一僵，又去看徐筝，那一张张笑容不复存在，只剩一个又一个的尸身，满地的血，好多好多啊，淹没了她的裙摆，她慌忙奔跑，一声声唤着：“父王。”
“父王。”
“父王。”
跑到筋疲力尽，声音嘶哑，她终于在城门口见到苏尧身影，苏尧还是笑着：“嫣儿，过来让父王看看。”
苏渝嫣哭着跑过去，她紧紧抓住苏尧手臂，越抓越紧，像是这样他就不会离开，“父王，别走好不好。”
“父王怎么会走呢。”苏尧疼爱的替她擦去泪水，“父王的嫣儿长大了，漂亮了。”
“嫣儿不想长大。”苏渝嫣摇头，“嫣儿想永远陪在父王身边。”
“傻孩子。”
“父王，你别走好不好，嫣儿真的好怕。”
“好。”苏尧笑着点头，可下一秒，他嘴角突然涌出鲜血，苏渝嫣惊恐的看着插入苏尧胸膛的剑，她整个人近乎崩溃。
苏尧闭眼倒下。
苏渝嫣看清了那执剑之人，眉眼冷淡凉薄，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都像在硬生生割掉苏渝嫣身上的一块肉。
“瑞王谋反，已被本殿下诛杀，放火将南都城烧个干净，以免有漏网之鱼活着逃出去。”
“是，六殿下。”
“楚衍！”苏渝嫣满腔恨意，拿起旁边掉落的剑就朝楚衍刺去，“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可却扑了个空，她穿透楚衍身体，碰不到他的人。
苏渝嫣躺在地上，又哭又笑，心中悲恨却不能手刃仇人。
让她死了吧。
随着苏尧，南都众人一起死了吧。
*
“嫣嫣，嫣嫣。”
耳畔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唤着她。
“父王。”苏渝嫣猛地睁开眼，双眸全是红血丝，她掀开马车帘子，阳光刺眼，她轻轻闭了闭，泪珠顺势滑落，再睁眼，面前赫然是一张刻着楚王府的牌匾。
悲从中来，她深吸一口气，才渐渐平复心头之恨。
回眸，是楚衍泛红颤唞的双眸，刚才，看她泪流满面却一直不见醒，他就猜测她是做噩梦了，见她一睁眼就喊父王，他知道，她是梦到苏尧，梦到南都。
是了，有什么梦比南都被屠，亲人皆身死还可怕的噩梦呢。
楚衍心脏发疼，却不知该说什么。
苏渝嫣那样恨他，他越说，只会让她更恨。
他抬手想替她擦去泪水，手指刚触碰到她面颊，就被苏渝嫣避开，她声音冷淡：“王爷请自重。”
“若无事，阿菱便先行回府了。”
苏渝嫣说着就要起身，脚不知绊到什么东西，差点摔下马车，还好楚衍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也不顾苏渝嫣挣扎，弯腰将人抱起，朝王府而去，一路抵达他住的屋子。
楚衍好生将苏渝嫣放在床榻，蹲身替她脱去鞋袜，看着她白皙脚环已经泛红，他蹙了蹙眉，从胸`前拿出一直带着的药膏，轻轻涂抹那泛红的地方，然后轻轻揉按。
“王爷倒是好雅兴。”苏渝嫣轻轻晃动玉足，看着楚衍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狼狈的面颊，讥讽笑出声：“这样多的人正在搜查王府，王爷倒是还能好好在这替我一个低贱的舞姬揉脚。”
“你不低贱。”楚衍手没停，嗓音柔和：“你最是高贵，是我低贱高攀。”
“王爷就不怕府里当真搜出太子殿下？”苏渝嫣用脚趾勾起楚衍下颚，眼尾勾起，声音妖媚：“到时，王爷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那嫣嫣想不想让他们搜出呢。”楚衍顺势而上，将人轻轻压在床上，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她，却不是她真正的本来面貌，他抬手抚摸她面颊，眸底的炙热遮掩不住，“都说阿菱姑娘长相惊为天人，让人看了一眼还想看，我却觉得嫣嫣才是让人看一眼便此生都忘不了。”
“嫣嫣，回来吧。”楚衍温柔道：“这次，我会护好你的。”
“王爷，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眼下情况。”
“嫣嫣想要什么结果，这事就会是什么结果。”楚衍对着她时，眉眼总是温柔的，“我知道那是你的人，是你让他来找楚翊的吧，我猜嫣嫣是想让楚翊回归众人眼前，好来对付我。”
苏渝嫣不说话。
楚衍又道：“既是如此，便都听嫣嫣的。”
“嫣嫣还想做什么呢？”楚衍越发温柔，说出的话却是令苏渝嫣心惊。
“乱朝堂？杀皇帝？”
“你要杀皇帝，我帮你，乱朝堂，我也帮你。”楚衍双眸疯狂却又满是深情。
“只是嫣嫣，别再找户部尚书。”提起户部尚书，楚衍眸子沉了沉，“我不喜欢。”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身下的苏渝嫣却是一句不答，甚至冷冷看着他，楚衍唇瓣轻颤：“嫣嫣，你恨我吗。”
“不恨。”苏渝嫣道：“只是想杀了你。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