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余震
“医生医生，快，他……他后腰上被划了一刀。”韩墨下了车就一路小跑过去，他先找来轮椅，顾祈年将陈朝阳放到轮椅上。一路奔向急救室。
“扶他趴下我看看！”顾祈年将人扶到床上，医生让他把衣服掀起来，血不断的顺着伤口流出来。
“医生，他有凝血功能障碍！”
简单的检查过后他看向顾祈年和韩墨：“需要缝针，你们其中一个人先去开麻药。”
韩墨接过单子：“我去，我去！”
顾祈年凝眉：“医生，厉害吗？”
医生离开电脑再次回到病床前：“不轻，又加上失血过多，需要住几天院。”
他抬头看了看顾祈年：“你们是学生吧，给你们家长说一声，你们这么小，住院期间肯定需要人照顾。”
顾祈年应声。
“来了来了！”韩墨拿着药跑过来。
医生接过药看了看：“你把他放下，你们先出去等着吧！”
顾祈年将陈朝阳轻轻放下，转身和韩墨出去。
“祈年，你袖子破了！”韩墨抓起顾祈年的胳膊。
“嗯！”
“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啊！快点快点，给你也包一下。”韩墨着急的拉着顾祈年去到另外一个办公室。
“也不知道都什么毛病，受伤了不疼吗？疼不知道说吗？干嘛要硬撑啊！”韩墨气的眼底发红。
“我……”顾祈年刚要说没事，就被韩墨堵了回去。
“没事！没事，又是没事，你和陈朝阳都是这样，只会说我没事，特么的你们看看现在，一个两个的，像没事吗！”
顾祈年任由韩墨拉着，处理时血已经凝固了，说实话，他并没有觉得疼。
他看了看一脸气愤的韩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等他处理好伤口时，陈朝阳已经缝合完转到住院部了。
韩墨交了费，又开了一些药和顾祈年往住院部走去。
“哎……谁知道呢！谁也没想到都过去快半个月了，又发生余震啊！”两个护士推着医护车从他们身边路过。
“也不知道咱们医院的医生怎么样了，我给妙妙发信息，妙妙都没回。真是吓死人了。”
顾祈年顿住脚步，心里一紧。
“怎么了？”韩墨不解的看向他。
顾祈年呆呆的立在那里，一颗心越跳越快，片刻：“没……没什么，你先去看朝阳，我有点事！”他神情恍惚，若仔细去看，那张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那行吧！我先去了，你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顾祈年木木的点了点头，压根没听清韩墨说了什么。
他转身拦住刚才的那两名护士。
那名护士先是吓了一跳，一看是个大帅哥，还以为是搭讪，随后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帅哥……有什么事吗？”
顾祈年看向两人，尽管表现的平淡，但他那慌乱的眼神还是将他出卖了：“你……刚才说，你认识妙妙？林妙妙？”
小护士眼神充满疑惑：“对呀？”
“你说宁城发生了余震？”低沉的嗓音暗哑的厉害，握着推车的手指不断收紧。
“是啊，妙妙是我们医院的护士，还有顾医生，郝医生都去了，哎！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顾祈年向后退一步，摇晃着身子，他只觉得自已的身体冷的厉害，他走出医院，路过便利店时买了一盒烟，他蹲在路边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那个电话。
拿烟的手颤颤巍巍，眼底通红一片，不知道过了多久，脚边全是烟头。
而那通电话还是没有打通。
明明上午还给他报平安的人，晚上就失去了联系。
风吹过，他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再次打开手机，指尖颤抖的买了去宁城最近的车票。
他要去！
段北宸不能有事。
他不许。
四个小时的车程，顾祈年不停的拨打着电话，电话打不通他就发微信。
又怕影响到段北宸救援，他每条微信都间隔半个小时，只求能有个回应。
然而，发出去的信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着落，顾祈年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下去，他拼尽所有意志极力的告诉自已，不可能。
余震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不会有事。
一定不会有事。
下了车后，天已经见亮了，他转身上了一辆出租车。
“小伙子，那里可是重灾区，而且昨天夜里刚发生了余震，你去干嘛？”
顾祈年咽了咽口水，嗓子干疼的厉害“找人。”
司机看了一眼，心里有了猜想：“不过，我不能太靠近，我怕再有余震，只能给你放到附近的位置，你自已走过去，你看行吗？”
“嗯！”
到达宁城时，天气已经下起了雪，半个小时后，司机将车停在一片空地上，顾祈年下车后，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更为恐惧起来。
一片倒塌的房屋如废墟一般，准确来说更像是被世界大自然抛弃的一片土地，白雪覆盖上去在此刻更显的荒凉。
他抬脚走过去，一路上都是唉声叹气声，小孩子哭闹着找父母，救助人员来回跑着送东西，哀嚎声痛苦声飘荡在半空中。
天气阴沉沉的，好似随时都能塌下来一下。
“祈年？”
顾祈年猛然转身，一双眼睛顿时通红一边，那颗高高提起的心顿然放下，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已看错了，听错了。
“顾祈年？真的是你，特么谁让你跑过来的？这里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段北宸穿着白大褂，他接到救援的电话，说有人被压在石板下面，需要先紧急抢救，在进行救援。
他不过是瞥了一眼，开始还以为自已看错了。
“北宸哥？”顾祈年怔怔的看着他，眼泪顺着眼眶打转。
段北宸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免心软了些：“找个空地待着，我忙完了再收拾你！”
说罢便带着人跑着往废墟方向过去。
顾祈年抬头看着天，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他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尽管非常努力，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滑落。
太好了！
他没事！
他跟上去，眼睛一刻也不舍得离开段北宸。
“小伙子，你把那块石头搬一下。”一名身穿救援服的人，指着顾祈年面前的石头。
顾祈年也没有矫情，二话不说就把石头搬来。
“不是让你片空地吗？你跟着过来干什么？”段北宸将手里的药箱递给林妙妙，一手挪开挡在面前的石头，语气严厉。
虽说是斥责的语气，但听到顾祈年耳朵里却格外心安：“我帮忙啊，能帮点是点！”
段北宸没理他，将石头挪完以后，才看到那位被压着的小姑娘。
救援人员趴在缝隙口轻柔安慰：“小妹妹，不要怕，医生哥哥来了！”
小姑娘嘴唇干裂，她眯着眼睛，没有半点说话的力气。
下半身被石板压着，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她轻轻点点头。
段北宸站起身来，指着压着的石板：“不能挪开吗？”
救援人员走过去：“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看，这个石板压在这里，如果贸然行动，很有可能会形成二次坍塌。”他拿起一块砖头扔出去：“现在的办法就是，先保住她的性命，我们慢慢的挪走石头。”
段北宸看了看，确实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如今能给他开出这么一个口来实属不易。
“妙妙，葡萄糖给我！还有棉签。”段北宸接过棉签，用葡萄糖沾湿，顺着这个开口爬过去，将沾湿的棉签轻轻涂在小女孩嘴唇上。
感受的湿润后，女孩舔了舔嘴巴，依旧眯着眼。
简单的检查后，给女孩打了个吊瓶。这样算是简单的维持住了女孩的命，只要还呼吸，一切就都有机会。
“妙妙，你在这看着，一有情况，立刻找人通知我！”段北宸将吊瓶找了个高一点的地方挂起来。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被余震压在石板下面的。
不过好在余震受到的波及不算很大。经过一晚上的救援，也终于能让段北宸松了口气。
“你跟我过来！”他转头看向顾祈年，神情严肃。
顾祈年默默的跟在身后。
到了帐篷，顾祈年环顾一圈细细打量，帐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四张行军床静静的被摆放在两侧。
段北宸进来后走到床前坐下，厉声喝道：“不好好在景城上学，跑这几来干什么？”
顾祈年第一次见段北宸发火，被吓了一跳：“北宸哥，我……打你电话没人接，发微信也不回，我……我担心……”
少年湿润着眼眶，鼻头泛酸，一夜的焦急与不安在这一刻有了归处。
段北宸突然想起来，自已的手机在余震时摔在地上被石头砸了，当时又因为情况紧急，也没顾上去想手机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