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路上的弥撒
三日后,东升路阴雨绵绵,整条街道被雨水冲刷得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夹杂着一点霉味,透着一丝诡异的寒意。
秦天镜站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旁,静静观察着前方那栋破旧的洋房。这座洋房是地图上标记的“宴席”地点,门口挂着一盏暗黄色的灯笼,灯光在雨中微微晃动,仿佛无声召唤着他。
“探长,周围已经布控完毕。”小伍通过耳麦低声汇报,“只等您的指令。”
秦天镜深吸一口气,目光冷静而锐利:“保持隐蔽,无论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准行动。”
“明白!”
秦天镜推开洋房的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的目光扫过房间,发现里面并没有预想中的人群,只有一张长长的餐桌,上面摆满了已经腐败的食物,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餐桌尽头,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背对着他,头戴兜帽,手中端着一杯红酒。
“秦探长,欢迎光临。”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深渊中传来。
“七罪同盟?”秦天镜冷冷问道,目光锐利如刀。
男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瘦削苍白的脸。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疯狂,却又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我只是他们的信使,真正的主人,很快会与你见面。”
“这所谓的‘宴席’,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
“欲望,贪婪,罪恶……以及真相。”男人缓缓举起红酒杯,“这城市的繁华是建立在
东升路上的弥撒
“这城市的繁华是建立在罪恶的根基上。”男人轻轻摇晃着红酒杯,鲜红的液体仿佛一团缓缓流动的血液,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一场布道,“而你,秦探长,是否真的相信自已能净化这一切?”
秦天镜微微眯起眼,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嘲讽:“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理由?用一场杀戮来清洗城市的罪恶?你们和那些恶人又有什么区别?”
男人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将红酒杯随手掷在地上,杯子摔得粉碎,鲜红的液体洒满地板,如同流淌的鲜血。
“区别在于,我们揭示真相,而他们隐藏真相。”男人缓缓走到桌边,从腐败的食物中拿起一块黑色面包,高高举起,“七宗罪,七个真相。每一个案件,都揭露一个罪恶的真面目。”
他说着,突然将那块发霉的面包掷向秦天镜,冷声道:“第一案的贪婪,第二案的嫉妒,你已经走得够深了,但这远远不够。今晚,我们将谈谈‘暴怒’——一个被压抑的怒火,一场即将引爆的灾难。”
秦天镜冷冷看着他,心中却在迅速分析对方的意图:“你的话未免太过抽象。如果你想让我听下去,就直说目标是什么。”
男人停下脚步,伸手从长桌底下拖出一个铁箱,箱子被链条紧紧锁住,正中贴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几个醒目的字:
“开箱,见愤怒。”
“钥匙就在桌上的那只酒瓶中。”男人冷声说道,“但你最好考虑清楚,秦探长,愤怒一旦释放,就再也无法回头。”
秦天镜的目光转向桌上的一只深绿色玻璃瓶。他伸手握住酒瓶,却突然停顿了一下,冷笑道:“看来你们的游戏不止步于此。这瓶中不只是钥匙,对吧?”
男人没有回答,眼中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他沉默片刻后笑了,声音中带着轻微的欣赏:“果然不愧是秦天镜。你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秦天镜迅速将酒瓶倒过来,用手电筒照射瓶身,果然看到瓶内壁涂抹着一层细微的粉末。他嗅了嗅空气,确认道:“是磷粉。只要瓶子打开,空气中的氧气会与粉末接触,立刻引发火焰。”
“不错。”男人微笑着鼓掌,“如果你直接打开,整个房间都会燃起大火。可惜,这并不是重点。”
秦天镜皱起眉,迅速扫视四周,发现墙角处装有几根布满灰尘的煤气管。他立刻明白了——这不仅仅是火焰的问题,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爆炸。
“果然是暴怒的代价。”秦天镜冷冷道,将酒瓶轻轻放回桌上,“但你的计划恐怕打错了算盘。”
“哦?”男人挑眉,“你还有其他办法破解?”
秦天镜微微一笑,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湿布,将酒瓶包裹住。随后,他用小刀轻轻敲碎瓶底,将钥匙取出,而没有让瓶塞受到任何冲击。
“你们设计得再巧,也不过如此。”秦天镜冷冷说道,将钥匙插入铁箱锁孔中,缓缓扭动。
铁箱打开的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箱子里躺着一个黑色的木偶,木偶的面孔画得异常精致,表情却扭曲得仿佛在愤怒地嘶吼。木偶的胸膛处嵌着一张信笺,上面用鲜红的墨水写着一行字:
“暴怒之火,将吞噬这座城市的伪善。”
与此同时,洋房外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远处传来了爆炸的声音!
秦天镜的脸色骤然一沉,立刻拔出枪指向男人:“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男人只是轻轻一笑,向后退了一步:“不过是一点点火苗……它将烧出真正的清算。”
说罢,他猛地拉下斗篷,将一块闪光弹掷在地上!刺眼的光芒瞬间充斥整个房间,等秦天镜回过神时,男人已不见踪影。
“小伍,报告情况!”秦天镜急速掏出耳麦,声音冷峻而急促。
“探长,东区纱厂发生爆炸,伤亡情况暂不明确!还有好几处地方也相继起火!”小伍声音中带着不安,“我们怀疑,这是连环纵火!”
秦天镜紧握双拳,沉声说道:“立刻调动警署的所有力量,控制火势,疏散人群!这不是普通的纵火,这是七罪同盟的新行动,他们想让全城陷入恐慌!”
“是!”
放下耳麦,秦天镜的目光再次落在箱中的木偶上。他的思绪飞速运转,心中隐隐意识到,这场“暴怒”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火光与迷雾
东区纱厂爆炸的消息像一股急流迅速传遍全城。浓烟遮天蔽日,红色的火焰映红了整个天空,尖叫声和警笛声此起彼伏,街道上充满了慌乱的气息。
秦天镜冲出洋房,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襟。他的手紧紧攥着那张写有“暴怒之火”的信笺,目光冷峻如冰。
“探长!纱厂那边的火势很严重!”小伍的车停在路边,他急匆匆地跑过来,“消防队已经赶过去了,但据说现场情况复杂,好像有……”他顿了一下,低声道,“有枪声。”
“枪声?”秦天镜眉头一皱,随即拉开车门,“走,去纱厂!”
几分钟后,秦天镜和小伍到达东区纱厂。工厂周围已经被临时封锁,大批警员和消防员在雨中忙碌,试图控制火势。
纱厂的大门被炸得四分五裂,地面上满是破碎的瓦砾和残骸。一股刺鼻的烧焦气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现场报告!”秦天镜一到场便大声问道。
一个年轻的警员立刻跑过来,脸色苍白:“探长,火势源头在工厂的染坊区。我们在里面发现了几具尸体,但还有很多地方没法进去查看。消防队刚报告,说火里好像有化学物质助燃,很难扑灭!”
“还有呢?枪声是怎么回事?”秦天镜追问。
警员低声道:“枪声是从染坊区传来的,但我们还没来得及进去,火太大了……”
秦天镜沉默片刻,随后迅速下令:“组织一支突击队,我亲自带队进去!”
穿过火光和浓烟,染坊区的内部场景让人触目惊心。墙壁被烧得漆黑,染料桶爆炸后染出的鲜红液体洒满地面,看上去像一片血海。
秦天镜带领着小伍和几名警员缓缓前行,每一步都格外小心。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擦过墙壁,火星四溅。
“卧倒!”秦天镜低声喝道,所有人立刻趴在地上,寻找掩体。
借着火光,秦天镜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在晃动。他示意小伍绕到侧面包抄,自已则稳稳举起手枪,瞄准那个身影。
“别动!警察!”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转身拔腿就跑。
“小伍,拦住他!”秦天镜迅速起身追了上去。
追逐中,秦天镜发现那人显然对工厂的地形异常熟悉,钻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后,突然消失在一扇半掩的铁门后。
秦天镜冲进铁门,发现自已进入了一个秘密的地下室。地下室的墙上挂满了各种文件和照片,其中一张巨大的地图格外显眼——上面标注了整个上海的多个地点,而东区纱厂的位置被用红色圆圈特别标注。
地图旁边还有几张老旧的黑白照片,照片中是几个年轻的工人。他们的脸上带着朴素的笑容,但照片背面却用粗大的红笔写着两个字:
“复仇。”
“探长,这边!”小伍的喊声从通道另一侧传来。秦天镜循声走过去,看到小伍正死死摁住一个满脸惊恐的男人。
“抓住了,探长!”小伍喘着气道,“这个人刚刚开枪,还试图逃跑!”
秦天镜蹲下身,冷冷注视着那男人:“你是谁?这次爆炸是不是你们干的?”
男人的嘴唇颤抖着,眼神闪烁,却没有开口。秦天镜耐心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暴怒之火”的信笺,摊开在男人面前:“这一切是你们七罪同盟的计划吗?”
男人的眼神猛然一缩,但随即低声说道:“我……我不是他们的人!我是被迫的……他们威胁我,如果不照他们说的做,我的家人……”
“谁威胁你?”秦天镜逼问,“七罪同盟的核心成员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流,终于低声说出几个字:“‘无名’……他们叫他无名。他就是一切的策划者。”
“无名?”秦天镜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我只知道,他的目标是让上海的所有人都看到自已的罪恶……不止是权贵,还有我们这些卑微的工人。”男人声音颤抖,“他说,暴怒的火焰能烧掉一切虚伪。”
秦天镜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墙上的地图。无名的计划显然远不止东区纱厂的爆炸。上海滩,这座看似繁华的城市,正在一步步被引向深渊。
“回警署!”秦天镜冷声下令,“这场游戏,我要亲自结束!”
罪恶之网
秦天镜返回警署后,将秘密地下室发现的地图和照片摊在会议室的长桌上,几名干练的刑警围在旁边,面色凝重。地图上标注的红圈不仅仅是东区纱厂,甚至包括银行、码头、戏院等十几个重要的城市节点。
“如果这张地图准确,七罪同盟的下一步目标显然是瘫痪上海。”秦天镜冷声说道,目光扫过众人,“他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暴力破坏,而是要利用城市的愤怒和混乱来揭露某种深层的真相。”
“探长,所谓的‘暴怒’是针对谁?只是工厂主,还是包括整个上海的上层社会?”小伍皱着眉问。
秦天镜沉思片刻:“从七罪同盟之前的行动来看,他们并非单纯的复仇者,更像是一群理想主义者,试图通过极端手段去‘审判’这个城市。但问题在于,他们想揭露的真相是什么?”
会议室一片沉寂。
“探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警员快步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份刚送来的密报,“刚收到情报,今晚在码头区域可能会有非法货物交接,与七罪同盟有关!”
“码头?”秦天镜目光一闪,迅速下令,“准备车辆,分成两组行动,小伍,你带一队封锁外围,我亲自带队潜入。”
“明白!”小伍答道,眼中露出一丝担忧,“探长,七罪同盟的计划太诡异,这次恐怕不会只是普通的货物交接,我们得万分小心。”
秦天镜点了点头,心中早已暗自提高警觉。
夜晚,码头
夜色沉沉,潮湿的海风夹杂着海水的腥味拍打着码头,隐约传来机械的轰鸣声。秦天镜和小伍分成两队,借着堆放的货箱作为掩护,缓缓靠近目标区域。
远处,一个临时搭建的仓库透出昏黄的灯光。几辆卡车停在仓库外,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用手推车将箱子搬上车,动作熟练而谨慎。
“注意,他们有武器。”秦天镜低声提醒身旁的警员,同时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箱子上的标记——那是英文字母“Z”和一个燃烧的火焰图案,分明是七罪同盟的象征。
“探长,那箱子里会不会是……”小伍压低声音问。
“炸药。”秦天镜沉声道,“他们在为下一场行动做准备。”
秦天镜做了个手势,示意其他警员在外围埋伏,而他则带领两名得力干将,悄悄潜入仓库。
仓库内部比外面更加阴暗,只有几盏昏暗的吊灯摇曳着。墙角堆满了密封的木箱,每一箱都贴着“Z”的标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化学品气味,让人不由得心生不安。
“这些箱子一定是重要的线索。”秦天镜低声道,随即指挥手下打开其中一箱。
箱盖被撬开的瞬间,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玻璃瓶。每个瓶子里装着淡黄色的液体,散发出强烈的化学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