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鹏将病人的手屈曲在胸前位,再用无菌敷料覆盖,然后加压包扎,宣布:“收工!”

蓝春菊多嘴,说了一句:“宁医生就是流弊,缝合得这么精致。”

病人抬头,只看到敷料,问:“是不是看不出伤疤?”

陈清源已经在脱手术衣,抢先说:“伤疤,是男人英雄的象征。”

怎料病人并不买账,鄙视起来:“叼!这种梗一点都不好玩,况且,我的皮包一点都不长。”

蓝春菊与刘岩对视一下,纷纷笑而不语。

陈清源无语到死,正式下乡的第一天,手术出乎意料,还得让宁小鹏来擦屁股,现在,病人与护士似乎都对陈清源不太友好。

宁小鹏的手术素养,的确很好,刚才的美容缝合,差一点就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跟那些割鼻子的美女有得一拼。

也罢!

下乡,下乡,走过场,我陈清源不必太认真。

陈清源将手术衣丢在回收桶。

杨平喊道:“张凡,我们扛病人过床。”

宁小鹏没有脱手术衣,拉着平车贴近手术台:“慢一点!”

陈清源已经脱完手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过床,拉病人出去。

大门外,家属焦虑地询问手术情况,宁小鹏耐心地讲解了很多。

陈清源问刘岩:“刘岩,宁小鹏经常帮你们推病人出去?”

刘岩看到陈清源靠近自己,脸蛋瞬时红了许多,回答:“对啊!他啊,可勤快了。我们护士没空的时候,还经常给病人打针呢!省下我们很多时间。”

卫生院夜里,只有一个护士与医生。往常遇到急诊病人,护士来不及干活,宁小鹏会积极打针、清理伤口。

林然在整理麻醉物品,告诉陈清源:“宁医生给我们北山卫生院带来了很多,不光光是医术,还有实实在在的东西。他来之后,我们中药房、妇科治疗室都开起来了,骨科手术也做起来。还有,你看看,现在的新大楼,也是他的心血。”

“这样?!”陈清源站在门内,观看着走廊中的宁小鹏。

万万没有想到,一贯以来的装装样子下乡,被宁小鹏搞得有声有色。

不行,趁现在骨科还没有步入正轨,我不能输给他这个妇产科住院医师!

陈清源内心深入,埋下要与宁小鹏竞争的仇恨种子。

宁小鹏交代病人及其家属,术后要适当练习握拳,48小时后可以缓慢做前臂旋转、肘关节屈伸练习。

……

宁小鹏想返回值班室,对昨晚白鹿的风雨,还意犹未尽。

未婚女生,跟已婚已育熟\/女少妇,真是有很大的差别。

然而,雨过天晴,不幸已经悄然降临。

坐在1楼走廊地板抽烟的老检验师,覃照国,看到宁小鹏下来,就招招手,悲伤地说:“过来!”

宁小鹏左右看,并没有第三个人,就走过去,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哪个病人化验结果又有异常,比如梅毒、HIV阳性!

于是,他问:“覃老师,怎么了?”

覃照国递给宁小鹏一根蓝盒真龙香烟。

宁小鹏没有接,说:“我不抽烟。”

覃照国微微颔首,夸奖:“不抽烟,可以省下很多钱,医术了得,有一门挣钱的手艺,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伴侣。”

呃?

宁小鹏内心狂喜,在思考肯定是覃照国在给哪个亲戚家女儿物色对象。

覃照国问:“坐下来吧,你别嫌弃地板脏。宁医生,你觉得白鹿怎么样?”

“不,不会怕脏!”宁小鹏直接坐在一边,农村人,谁没坐过地板,接着笑道:“怎么问这个问题?”

覃照国告诉他:“覃爷爷不在了!”

宁小鹏还没有听出意味,问:“昨天还在医馆坐诊呢。他出去度假旅游了吗?”

覃照国吐出一条3米长的烟气,眼角有些湿润,说:“去西天极乐世界见如来佛祖了。”

宁小鹏刚想夸覃照国会说笑,但转念一想,才明白个中原委,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是昨晚。”

宁小鹏感觉到全身乏力,昨晚风雨中,跟白鹿好上了,还没得跟覃爷爷斟茶磕头。

哎!

宁小鹏夺过香烟,啧了一口,但是非常呛咽喉。

覃照国轻轻拍一拍宁小鹏的后背,告诉宁小鹏,他跟覃爷爷是堂兄弟。

这段时间,覃爷爷一直在打听宁小鹏的事情,知道宁小鹏医术不错,为人不错,就决定将白鹿托付给宁小鹏,因为他看得出来,白鹿喜欢上宁小鹏了。

可是,按照白氏家规,宁小鹏需要入赘白家。

覃照国劝过多次覃爷爷,现在是新时代,恋爱婚姻自由,而且,很多男人结婚后对岳父岳母家还好过亲生父母,没必要强调入赘,或许生二胎,一个小孩一个姓。

覃爷爷前面三番四次试探宁小鹏,见宁小鹏迟迟未答应拜师学医,就知道入赘无望。在前两天,覃爷爷告诉覃照国,他已经想通了,不需要宁小鹏入赘了,打算找个日子,叫宁小鹏到家里吃饭,把话挑明。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我们,都不知道意外与明天哪个先来。

覃照国说完,就把香烟拿回来,咬在嘴里,烟屁股火焰很旺、很旺。

此时,宁小鹏的手机短信铃声响起来,他打开一看,是白鹿发来的短信:“鹏哥,不用给我带午餐了,我没胃口!”

覃照国把烟屁股丢掉,转过脸看着宁小鹏:“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白鹿?”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宁小鹏不想背负太多良心债,而且也该考虑婚姻大事了,点点头回应:“喜欢!”

“白鹿爸爸明天中午应该回到,今天你先去陪陪白鹿吧!在北山,你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谢谢你覃老师!”

覃照国指着卫生院大门,说:“去吧!这几天你就别来上班了,我让老林给你放假!”

宁小鹏点点头,心情沉重,离开了卫生院。

大瑶山,即使秋冬时节,也是以绿色原野为主。

或许,万古长青,只在于大自然,人类生老病人是常态,谁都无法违背这个规律。

白氏瑶医馆。

大门两侧已经挂起白色对联,旁边还有新砍的竹子,大堂里有几位道公在摆放物品。后方天井,摆着一口新鲜的棺材,还没有粉刷油漆,不过,地上有一桶红色油漆。

阿牛看到宁小鹏出现,就告诉他:“宁医生,覃爷爷不在了,我们医馆暂停营业1周,你请回吧!”

“白鹿在哪里?”

“她在房间,2楼。”

宁小鹏点点头,没有说话,直接越过屏风,看了一眼棺材,拖着千斤重的双脚上到白鹿的房间。

白鹿早就泣不成声,坐在梳妆台,头发凌乱,看到宁小鹏走进来,一把搂住他的腰,痛哭起来:“呜呜……鹏哥!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