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窗边,楚幽辞正悠闲的品着茶,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街上热闹繁华的人群,心中生出一种贪恋的情绪来,这时,“吱嘎”的推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盈香慢慢走近,恭敬的递上一张纸条,楚幽辞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已成!

“郡主,可是那件事有了进展?”

楚幽辞笑了,“你猜的不错,不出两日,陛下便会有旨意下来,她倒是果断!”

盈香终于松口气,开心道:“那奴婢去打点一番,郡主回城能舒服一些。”

楚幽辞无奈,“急什么,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不得玩儿痛快了?这些年我身子不好,你们也一直拘着性子,小时候你也爱笑爱闹,如今倒是老成持重,临香倒是没变,还是那么调皮,月河也没变”她眼神变得悠远,似乎看见了好玩儿的事,唇边不自觉的溢出了微笑。

自月河走后,这是郡主第一次提起他,他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非同一般,想到他,盈香心中亦是悲痛非常,却也强打起精神安慰道:“郡主,斯人已逝,往事已矣”

“算了,明日便回吧,之后不知是何光景。”楚幽辞无力的叹气,一面哀叹自己处境堪忧,一面唾弃封建礼教的严苛。

果然,楚幽辞并未猜错,她坐了两日马车,一直昏昏沉沉的,刚到府门,便被吵闹之声惊醒。

“哟,这是荣安郡主的马车吧?多日不见,听说被退亲啦?怎么躲在车中不敢出来了,难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难怪沈夫人往日那般羞辱她都无动于衷!”

一群贵女将马车围住,楚幽辞一点走脱的机会也没有,盈香急了,“各位小姐,我家郡主刚从瑶山归来,一路舟车劳顿,若有要事,改日郡主再与诸位小姐下帖子可好?”

以大公主为首的闺女们哪能听进侍女的话,拉开盈香,欲往马车中看个究竟,突然,马车的帘子从里面掀开了,楚幽辞一脸苍白的走出来,眼神却是十分犀利。

“你们想要做什么,看本郡主的笑话吗?难道你们不知亲事为何作罢,那是因为沈家公子不知廉耻,与郑家小姐有了首尾,为了维护他们的声誉,陛下这才下旨赐婚,为何到了你们嘴里,我却成了罪魁祸首,你们当陛下眼瞎了吗?”

楚幽辞疾言厉色的说完,差点站不住脚,幸好被一旁的人扶了一把,这才稳住了气势,楚幽辞感激的看了一眼此人,杏眼桃腮,长相妩媚风流,却是个生面孔,感激的朝她笑笑,小声说:“小姐若是不嫌弃,不如进府一叙。”

楚幽辞将两人的丑事摆到了明面上,这是众人没想到的,她们正窃窃私语,声音吵吵闹闹的,但是大公主离楚幽辞较近,她听清说了什么顿时不干了,“荣安姑姑怎么厚此薄彼,我们都是特意来看你的,你怎么只邀请这位方小姐,”突然,她似乎想到什么,狐疑的开口道,“莫非你知道她的身份,特意巴结她?”

楚幽辞一头雾水,“大公主说话真是难听,本郡主从未见过这位小姐,邀请她进府是感谢她扶我一把,与巴结何关?”

大公主自是不信,她决定试探一下,“方小姐是谢将军的表妹,如今住在将军府!”

“将军府怎么了?本郡主与谢将军素来毫无瓜葛,作何巴结讨好他表妹!”楚幽辞深觉莫名其妙,无语的白了大公主一眼。

那如同看神经病的一眼,刺激了大公主脆弱的神经,她不顾礼仪的大喊道:“你少装模做样,那日,你在仁寿宫外拉着谢将军不放,本公主都看见了,如今还想否认,真是恬不知耻,谢将军是何等人物,也是你这个空有美貌的商家女能肖想的?本公主劝你赶快打消念头,否则后果自负!”

原来如此,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怎么与谢寒州扯上关系了呢,凭着大公主这一嗓子,明日她与谢寒州便会绯闻满天飞了,无奈的叹气道:“且不说我与谢将军的关系,阿萤,便是你今日的举动,你觉得是否有失皇家风范?这般大张旗鼓来找我茬,就为了一个男人,呵呵,传出去不好听吧!”

大公主气结,环顾一圈,故作高傲道:“只要你不说,此事便不会有人知晓!”

楚幽辞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确定?自古风流韵事最受百姓喜欢,更何况还牵扯皇室中人,你当真能兜得住?”

大公主被质疑了,自然是不服气的,她挨个敲打了自己带来的人,正准备与楚幽辞炫耀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已溜之大吉了,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在原地跺了跺脚,低声怒吼道:“楚幽辞,你给本公主等着!”

楚幽辞使了激将法才躲开那群人,终于回到府中,看来近日不宜出门了,正在思考的时候,便见二香黑着脸进来了,倒是极为少见她们两一样的表情。

“郡主,沈家和郑家都送来了帖子,邀请您去观礼。”

楚幽辞非常讶异,她与沈家退婚并不愉快,而郑盈盈与她是闺中密友,整个都城都知晓,如今她与沈阔的风流韵事传遍了大街小巷,早已坏了名声,怎么还有脸送来帖子,莫非她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

“郡主,郑盈盈太过分了,往日她与郡主交好,不知从您手中得了多少好处,现下竟连夫婿也要抢夺,真是坏了心肝!”临香愤愤不平。

盈香第一次没有训斥临香,言语之中颇为赞同,“郡主,郑小姐狼心狗肺,沈公子背信弃义,都是一丘之貉,倒是极为般配,如今送来请帖必定没安好心,郡主还是不要去添堵了。”

盈香的嘴毒,楚幽辞第一次见识,很是稀奇,“盈香这话说得好听,没想到你也会骂人啊,真是不容易!”

二香颇为无语,齐声道:“郡主!”

无奈,楚幽辞保证道:“放心吧,他们也就是做做表面功夫,以此彰显自己的大度,我若去了,说不定被人怎么笑话呢,不去了不去了!”

管家这时急匆匆的来了,“郡主,沈小姐过来,您要见吗?”

楚幽辞一怔,倒是许久未见她了,临香却有些不满,“孙伯,你不知道郡主与沈家的关系吗?拒了便是,怎么还报到郡主跟前,这不是平白惹人心烦嘛,沈家人真是太烦了!”

孙伯觑着楚幽辞的脸色,开口道:“那老奴去将人打发了?”

转身欲走便听见楚幽辞的声音,“罢了,这是我与沈家的事,她如何做得了主?请她进来吧。”

孙伯摸了摸袖中的银锭,心想那位小姐真说对了,连忙应声,快步走了出去,楚幽辞一面安抚两位侍女,一面注意着孙伯的背影,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突然,她开口了,“盈香,你去打听一下孙伯这个人,不要露出痕迹。”

此话一出,二香皆是震惊了,“郡主,您是怀疑孙伯”

楚幽辞察觉到门外来人,以手指抵唇,示意两人噤声,不多时,便见沈流皎进来了,她的脸上还带着掩不去的哀伤。

“浓浓,你终于从瑶山回来了,好玩儿吗?”

楚幽辞淡笑答道:“还行吧,就是有点儿远,我的身子有些吃不消。”

沈流皎想了又想,终于下定决心,面色有些哀戚的说道:“大哥快要成亲了,我便想来看看你好不好”

叹口气,楚幽辞握住她的手,“你莫要自责,你在沈家人微言轻,又尚未出嫁,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的心意,我自是知道的。”

沈流皎含在眼眶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她哽咽道:“自从得了消息,我便盼着见你一面,可是嫡母管束极严,若不是大哥婚事在即,我恐怕都没机会见你,浓浓,沈家对不起你!”

“无论如何,这些都不是你的罪过,皎皎,如今陛下恐怕已经记恨沈家了,你身在其中,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事不可强出头,便是你大哥的事,你也不可多管。”

楚幽辞太过郑重,沈流皎终于意识到沈家的危局,悲从中来,“浓浓,我怎么这般命苦,好不容易在嫡母手中长大,如今却要受家族连累,不知以后又会是何光景。”

自己与她何尝不是一样的,楚幽辞这般想着,便将沈流皎搂入怀中,两人相互依偎取暖,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心中的寒冷似乎少了一些。

“你们倒是亲近!”一女声从门外传来,两人这才发现来人,原是容翠来了,三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笑了。

“若不是我亲自登门,想必荣安郡主想不起还有小女子这号人物了吧?”容翠挑高了一边眉毛,故作凶恶的说道。

楚幽辞连忙告饶,“好翠翠,我怎么会忘了你呢,这不是刚回到府中嘛,我想着休息两日便去拜访你们,你们。”在沈流皎的逼视下,终于将话说完整了。

“哼,这还差不多,”容翠注意着楚幽辞脸色,叹息道:“你脸色如此差,是因为退婚之事吗?不就一个男人嘛,这个没了再找下一个,你本就底子弱,万不可因此而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