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知道此话一出，方源的三转路就已经成了一半，轻笑道。
“赤炼家老不愧为赤脉之主。小子这里有上中下三策。”
暗戳戳的马屁还是十分受用的，古月赤炼神色微动。
心中感慨生子当如古月虎。
“说！”
“权力场的波谲云诡多源于权与力不符，德与位不配。
下策，舍！
能舍当舍，以退为进。家老百年，赤脉实力、人脉、声望都会落到一个难以想象的谷底。漠脉强盛，赤脉式微。古月漠尘又是古月一族难得一见之枭雄。
赤脉那时危难多来于与漠脉对峙，赤脉当舍去一半家业，让古月博这只老狐狸亲自走到前台与漠脉博弈。
赤脉虽舍去一半家业，但也能从与漠脉的明争暗斗中脱离出来，不必沦为古月博的挡箭牌。
赤脉此时就是古月博手中利刃，看似风光无限，实际都是在为古月博打工，假以时日，古月一族博之一脉即将崛起。
赤脉还如何能在古月博与古月漠尘的刀光剑影之间夹缝求存，赤脉日渐式微，业败如山倒，加上赤脉平日勇猛精进得罪不少势力，真到赤脉衰微那一天，强敌环伺。
赤脉就是想舍都没这个机会了，只能沦为砧板鱼肉，被吃干抹净。
现在舍了家业，没有漠脉一旁制衡，赤脉倒也能从勾心斗角的权力场中抽离出来，专心培养子嗣，强盛赤脉实力。
一个弱小的赤脉没有人会将其视作威胁。
暗中发展才是王道，正如现在隐居幕后古月博。
此时舍去虚胖家业，修养生息实为下策。但胜在安稳，可保赤脉百年无忧。
中策，莽！
此时古月山寨已是百年未有之变局，方正的剑阵、铁蛋、钢铁厂这些新奇玩意想必家老已经有所耳闻。
方正将带给古月一族难以想象的财富。
紧靠方正，未来古月一族将会有一段迅速发展时期，这段时期之内，漠脉、博脉有足够发展空间，并不会过多挤压赤脉生存空间。
跟着方正硬莽，相信方正能力眼光。
蛋糕够大，就能避开与漠脉之间矛盾，赤脉必将得到长足发展。
但赤脉此举，依旧会成为博脉身前挡箭牌。
只要方正盘子做得够大，赤脉依旧能够强盛，说不定能够等到古月赤城手段成熟，人脉网络搭建完成，依旧能与其他两脉分庭抗礼。
但过于依赖方正眼光，若是方正败了，赤脉便会落入无底深渊，赤脉一定会被那两脉吃的连渣都不剩。
至于上策，还请赤炼家老莫要生气。”
古月赤炼听着方源鞭辟入里对于家族大势的见解已是深得这个八十多岁老人的心。
一个舍，道出了方源的决断，赤脉偌大家业说舍就舍，以退为进，让古月博与古月漠尘两人去博弈，赤脉安稳发展实力，避开权力场的腥风血雨。
一个莽，道出了方源的生气，赤脉全脉之力跟着方正豪赌，就是古月漠尘估计都没这个心气。
两条计策并非多难，而是古月赤炼身在局中，瞻前顾后，感性因素很多时候会影响理性思考。
而今借方源头脑，帮助赤脉找到两条可以走通的路。
此时的古月赤炼其实是更倾向于下策以退为进的，古月赤炼这一生认知最为深刻的两个字就是小心。
求稳才是古月赤炼真正想做的。
当听到方正最后一句话时，还是不免有些好奇。
“但说无妨。”
古月方源微微一笑。
“上策其实是变！
方正在河谷营地实行的新法新政想必家老应该是有所耳闻，河谷营地奴隶生产效率翻了十倍不止，炼钢厂、铁蛋、剑阵之所以能这样快面世。根本在于河谷营地生产力水平之高远胜古月山寨。
方正搞出的那些新奇玩意，看似潜力巨大。但还有一样东西比那些东西潜力更为巨大。”
“公子请讲！”
古月赤炼罕见用上敬语。
“河谷营地的规章法制，赤炼家老作为话事家老这么多年想必也早已发现，古月之弊病深远已久。
一道指令从家老会下发，若是无火速加急。快则七天慢则二月余，古月官僚机构层层推诿，就算是买个菜也得盖上十二个章。
再有古月一族一亩良田，最少需要五个奴隶，且奴隶生性怠惰，干的活又糙又慢。但河谷营地规模建成才用了多少奴隶，多长时间。
我来告诉您，一月时间，一千九百奴隶。这点人在古月山寨，是什么工作效率。家老应该不必我多作赘述了吧？”
古月赤炼当然看到了河谷营地规章法制潜力，但潜力归潜力。
赤脉可不是一无所有的小门小户。此时的赤脉虽日渐势微，但明面上还是古月家三大势力之一。
赤脉之人的待遇、福利无疑是古月山寨之中最顶尖的那一批。
迎合方正的新政，确实也许能提升赤脉整体生产力。但毫无疑问的是会牺牲赤脉权贵的利益，挫伤赤脉子弟的积极性，削减赤脉蛊师对于赤脉的认同感。
以蛊师的视角来看，方正的新政无疑是舍本逐末。
但作为赤脉之主的视角，方正的变法，确实有可取之处。
赤脉弟子五千余人，但依附于赤脉的平民奴隶足足有三万之多。
这三万人若是都能安居乐业，从中挑选适龄孩童，天赋优中选优加入赤脉。赤脉何愁蛊师队伍青黄不接。
至于血统一说，根本就不是问题。有天赋的蛊师，男的入赘赤脉，女的加入赤脉。有开窍天赋的始终是少数，赤脉的强盛是必然的。
“此时的赤脉相比漠脉还有古月博之流还有一个优势。”
方源微微一笑。
“哦！还有这种事？”
古月赤炼一挑眉毛。
“赤脉已经是被逼到墙角了，赤脉要么舍家业，要么变法，再不行跟着方正赌运气。
漠脉古月博之流他们不一样，他们正如日中天，争权夺势，保护蛊师与权贵利益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但大时代前，没有派系包袱反而是一件大好事，而赤脉强大的凝聚力就是变法最强推动力。
赤脉说不定能借着这次机会一举成为古月一族最强派系，当然也可能尸骨无存。”
方源嘴角勾起弧度，此时的他就像一个魔鬼，口中言语拥有无上魔力。
痛陈利弊，条理清晰，逻辑缜密，不断呼唤着古月赤炼下定决心变法。
对于赤脉来说，此刻无疑是被逼到墙角，如果不是别无他法，古月赤炼也不会动起以退为进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