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原本是想挂电话的。

无奈他那个破旧的烂手机屏幕卡住不动,只能蹙眉听着那边把话给说完。

“寻啊,最近过的怎么样啊?”养母只跟他客套了一句,不等回答,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听你以前班主任说……你现在也在玉城读书呢?”

谢寻很冷漠,“有事?”

养母不尴不尬地讪笑着。

“我们寻寻出息了,听说还是个重本呢,你以前成绩这么差,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我听说的时候还以为你们老师开玩笑。”

“……”

谢寻在读书上边其实不算有天赋。

但他狠得下心来逼自已。

养父母看他是累赘,不想让他继续上学。

他就拼了命地往死里读,最后才低空飞过考上了现在这所大学最末流的一个专业。

以他当时的境地,唯有读书才能有一线翻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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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拐弯抹角得到底想说什么?”谢寻的耐心已经消耗到了极限。

“还是寻寻有出息啊……”

养母说到这里,有些恨铁不成钢。

“还不是你弟弟。”

“成绩不行,家里掏空了积蓄花钱托关系,才送他去玉城读了一个二本,他倒好,跟着外边的人学坏了,要退学去搞什么……乐队说唱?把你爸都气到高血压住院了。”

谢寻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养父‘嗬嗬’地费劲喘着气,从前威严无比的声音听起来气若游丝,可怜无比。

“你……你这孩子,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做哥哥的……”

“也有帮忙管教弟弟的责任。”

养母趁机上眼药水,“对啊,源源身上钱被人骗光了,现在人在医院,打电话回来哭的哟……那是个人都听着觉得心疼!”

“你爸现在搁医院里边躺着,我又抽不开身,你说这让我们老俩口怎么办哟。”

谢寻没有同理心,越听越觉得浑身舒爽。

养母:“这样,妈等会给你转1550块钱,你留50当路费,带着这钱去玉城中心医院,代妈妈去看望一下源源……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嘛。”

这个请求过于荒谬离谱,以至于谢寻拿远了手机。

揉了揉耳朵,确保自已不是出现了幻听。

养母的语气温柔无比。

“就是辛苦我们寻寻了。”

对了……你弟弟最喜欢吃鸡丝粥,在医院看护的时候记得给他买来,督促他要按时吃饭,还有——”

“我不去。”谢寻打断了她的絮叨。

“为什么?!”

中年女人很是难以置信。

“都是一家人,不至于这点小事都还要推辞吧?”

谢寻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家人?钥匙五块钱一把,十块钱三把,你们配么?”

养母声音陡然尖利了起来。

“哪有你这样说话的,谢寻!再怎么说,当年要不是我们收养了你,给你一口饭吃,你现在还能有大学上?早就当混混被人打死了。”

谢寻轻笑了一声,很好听。

“就跟现在的谢思源下场一样,对吗。”

“你!”

花重金培育的亲生儿子娇纵叛逆,从小看上的东西必须要得到,在家里就是被捧在手心的小王子。

情商为零,一言不合就甩脸色。

但凡有人不顺着他的意来就闹得天翻地覆。

到了社会上来谁还惯着他?

眼高手低,又蠢笨又恶毒,这是谢寻对他这个弟弟谢思源的评价。

现在落得这个下场,就是他们夫妻俩的报应。

手机早就不卡了,谢寻顺手把电话给挂了。

再多听一个字眼都恶心的想吐。

换作小时候的谢寻,肯定还会觉得难过不公。

沉湎于养父母对两个孩子的区别对待,自问哪里不如别人,窝在沙发床上痛苦自责想要做的更好。

但是现在,风过无痕。

这种事情已经不值得他挂心留意,全当听了个笑料八卦,听完也不必当回事。

才把手机揣兜里,谢寻被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男人滚烫炙热的体温驱散秋末的寒意。

谢寻舒服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小小声抱怨,“怎么来的这么慢,手都要冻僵了。”

“我看看……”

萧然粗大的手指包裹着他更为纤细葱白的手指尖,蹙眉发现真的冻得跟冰块一样,掀开秋衣下摆就塞了进去。

没有任何的征兆,他旁若无人地想做就这么做了。

“我给你暖暖。”萧然说。

“……”

正值饭点,还好主干道上人不算多。

谢寻手心贴着他块状分明的腹肌上,略带探究地戳一戳、捏一捏。

萧然抓着他的手腕,气息都变重了几分。

“别闹。”

极其宠溺的两个字裹着热气喷洒在他颈侧,暧昧亲昵至极。

谢寻听话不闹了。

“好,先去吃饭。”在心里琢磨着,搬过来以后得把人摁住好好研究。

原计划是晚上去给萧然搬东西,谢寻准备摩拳擦掌,却被告知已经搬好了。

回去一看,果真,所有日用品都是成对的。

衣柜里还挂着两套墨绿色的恐龙睡衣,摸上去质感毛茸茸的,相当舒适,这不是谢寻的衣服。

可……

怎么看也不像是萧然的风格啊。

萧然神秘地笑了笑,只解释说看到喜欢就买了。

谢寻:“……”

谁能想到啊,男人帅气的外表下,有着新鲜出土老古董的气质和习惯,内心还能接受这种可爱风。

萧然很是期待,混着一丝不甚明显的怀念。

催促他去换上看合不合身。

谢寻不配合。

真男人谁穿这种衣服啊?穿身上会被笑话死的好不好。

最后闹作一团,抱着腰齐齐倒在了柔软的双人大床上。

谢寻枕在他臂弯里,清秀好看脸上是过去从未有过的,轻松又明媚的笑意。

他会想起白天未尽兴的事,想着屋子里有暖气热烘烘的,不会冻着。

仰着头,一双眼明亮如星辰。

“然哥,把上衣脱了。”馋腹肌了嘿嘿。

谢·色迷·寻本色尽显。

谈恋爱,不好色,那还不如拜把子。

萧然一双狭长漆黑的眸子幽幽地盯着他。

“阿寻,你是在邀请我吗?我可远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

嗯???

他不懂。

但不妨碍他装懂。

“没错,就是邀请,先给我去把果切端来,吃饱了我们再深入的交流一下。”

萧然眼带亮光,从容不迫地端来了他提前切好的果盘。

谢寻顺势往他身上一滚,脸蹭了蹭腹肌。

他想,两个大男人能荒唐到哪去?

肯定能轻松拿捏!

对这档子事完全没了解过的谢寻,有着谜一般的自信和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