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看看吧。”

听见萧然这么说,手里原本轻飘飘地文件袋分量忽然举若千斤重。

他故作不在意地放下,又瞅了几眼,抬手擦了擦头发,刚从浴室冲洗完出来,他身上都是水汽。

萧然让他坐下,找来了风筒给他吹起了头发。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说不出来的娴熟。

修长宽大的指尖贴的头皮,比风筒里吹出来的暖风还要格外地有存在感些。

“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谢寻突然又问了一遍。

心里虽然有些猜测,但他还是想证实一下,想听萧然亲口说。

萧然垂眸,视线在他殷红微肿的唇上扫过,回想起他刚刚涕泪涟涟失神的模样,好心情的勾了勾唇,难于餍足。

“找了私家侦探,调查了一下你的出生资料。”

他问:“阿寻不是很想知道吗?”为此还不惜跟人做交易跑去医院。

谢寻面上没什么太大反应,似不轻不重的抱怨了几句。

“……查那个干嘛?”

“他们抛弃了我这么多年,用不着再去找。”

“而且,我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却早已不自觉握成了拳。

……

萧然也不劝他,掌心轻抚过他的后背,将人捞在怀里,给予了他极大的安全感。

“好,不想看就不看,反正以后也有我。”

“吃饭。”

“嗯。”谢寻一颗心酸胀无比。

说不出具体什么感觉,硬要形容的话……

就像是海上漂泊多年,无依无靠的小船只终于抵达彼岸,不用担心暴风巨浪的突袭,不必害怕随时会翻船沉眠深海。

两人在温馨的灯光下用过了晚饭,萧然就回书房忙去了,系统1748说这个世界现有的科技水平落后。

连他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还自主贡献出了他强大的核心运算能力。

萧然在尝试编写一套能和系统数据自洽、相互兼容的操作程序,如果成功……

他有信心可以顺藤摸瓜弄清楚一切。

谢寻写完了报告合上电脑,看萧然还在忙,就找了本书,怎么也看不进去。

無錯書吧

视线时不时落在牛皮纸文件袋上边。

反过来安慰自已,不看白不看,既然都送到面前了,勉为其难看一眼又能怎样?

他撕开了封条,原本轻松地神情在快速扫过每一行文字时消失,身上的力气好像也在同一时刻一起消失。

哗啦啦——

轻飘飘地几张纸散落了一地。

能看见上边记录了谢寻最基本的生平资料,另外几张则是有关于他的生父母。

他的母亲是混迹上流圈的交际花,名牌大学毕业长相好看,家境一般,一心想嫁入豪门跨越阶级。

谢寻就是那块她想跻身豪门的敲门砖。

仗着怀孕想要成为富太太,结果那男人压根没正眼瞧过她,未出世的孩子和一夜情的女人都不要。

宁愿用钱打发了。

等双方价格谈拢,孩子月份大了也不得不生下来。

那女人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就丢给年迈的外婆看顾,自已拿了巨额支票就出国深造人间蒸发。

老人年迈,照顾自已都费劲,怎么可能还有精力抚养一个奶娃娃?

更别说女儿一分钱都没给她和外孙留。

迫于无奈,只能把孩子送到了福利院门口,在那里至少还有口饭吃能活下去。

最后还有一行小字写到他的外婆,为数不多的血脉亲缘之一,于数十年前拾荒时,倒在风雪里再也没有起来。

……

关乎身生父母的所有希冀在这一刻破碎。

每当谢寻陷入绝境,感到绝望的时候,就会替他们找足了借口,会想,

是不是家境贫寒艰苦,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没想到,他的到来这样不堪,不受欢迎,不被所有人期待。

书房内,系统监控着任务对象即将跌破阈值的情绪数值,感到十分不满。

【你为什么要让他知道真相?】

萧然面前有一块悬浮光屏,是系统给他打开的后台操控界面,他集中注意力观察快速变幻的代码上。

讶异于看起来即将退休的系统,光是一串普通的代码就如此精密复杂。

即便如此,也不耽误他分神跟系统聊天。

“他有权利知道一切。”

【可是他现在很难过!】

萧然指尖的动作一顿,纤长睫毛半垂了下来。

人是一种喜欢自虐的动物,喜欢对过去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抱有一些虚无缥缈的幻想和假设。

只有让过去的情感体系崩塌。

与自身的过往和解,才能够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萧然还在暗忖思考着什么。

系统运行迟钝,反应慢。

这还是他第一次表现得这么着急,带上了个人主观情绪色彩催促。

【这是任务,请立刻马上想办法,让他开心起来!!】

萧然接了任务从书房出来。

原本安慰自已这是告别过去不可避免的阶段之一。

可当看到实木地板上角落缩成一团,紧紧抱紧自已的谢寻时。

心脏仿佛猛地被一只手狠狠揪住了。

他大跨步走近,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动作,一个温软的身体朝他扑了过来,抓救命稻草那般环住了他的腰。

说话声音很小,听起来像是在埋怨。

“什么东西啊,我这么好的宝宝,他们居然也舍得遗弃,是他们没福气。”

抬头看向萧然,眨了眨眼睛,努力忍住眼底的水光。

萧然突然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去他妈的打碎过去重组,去他妈的每个人都有知情权。

只要他想,他可以让阿寻一辈子泡在蜜糖罐里。

不必在乎真相如何。

他紧紧地回抱住谢寻,“对不起,是我的错,应该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再……”

谢寻眼眶强忍的泪水‘啪嗒’落下,模样好不惹人怜爱,但还要逞强嘴硬,“我没哭,风好大,沙子吹我眼睛里了。”

“……那我给你吹吹?”

萧然垂眸,直直望进他眼底。

低头攫取住他柔软的唇,缠着他,不轻不重地追逐地啃咬着。

循序渐进,攻城略池,呼吸越来越‘急。

谢寻眼神逐渐失焦,被亲到缺氧的溢出的生理泪水,取代了此前所有酸涩的情感。

心脏擂鼓般越跳越快,只看得见面前的这个男人。

如最坚实可靠的壁垒将他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