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仪式开始
帐篷内部相当宽敞，有一张小床，上面放着着色彩斑斓、不配套的毯子和枕头。床脚处是一个上了锁的旧木质箱子。地面铺着一块巨大的圆形的多色地毯，边缘处生长着青草。立柱将我们头顶上方的鲜红色帐篷撑起。灯笼和蜡烛散布在房间的其他地方，放置在箱子和板条箱上，以一种温馨的方式照亮了这个区域。
我听到欢笑声和喜悦的尖叫声。我能闻到马戏团食物的味道，几乎能感受到游客们的兴奋和幸福。尽管我的身体仍隐隐作痛，但这还是让我露出了笑容，我放松下来，聆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
我最终还是缓缓睡了过去，因为当我醒来时，一只坚实的大手正在摇晃我的身体。我的眼睛猛地睁开，在黑暗的帐篷中与明亮的眼眸对视。“是时候了。” 那性感的声音告诉我，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扫视着俯身看着我的这个男人。
他不是黑桃也不是方块。
我的目光落在他左耳后方的一个黑色小梅花纹身上，我立刻知道那是他的名字。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似乎都以扑克牌的花色作为自已的绰号。有那么一会儿，我只是盯着他看，被他的美貌吸引，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美。他的头发乌黑发亮，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是如此，微微向一侧分开，修剪得刚好到耳朵上方，每侧的鬓角都修成了三角形。他的眉毛和他的头发一样又黑又浓，横在深邃的棕色眼睛上方，那眼睛似乎能把我整个吞没。他的睫毛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的都要长，他的鼻子又直又长，他的下巴轮廓分明，上面长着淡淡的胡茬，饱满的嘴唇上方还有更多。他比我高，身材修长，但我能看到他那件过大的白色衬衫下的肌肉，衬衫塞进了宽松的阔腿裤里。
他很漂亮，就像你在电视上看到的男明星。
我肯定是一直盯着他看，因为他歪了歪头。“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什么？” 我强迫自已坐起来，因为被他发现我盯着他看而脸颊发热。“是要去仪式了吗？” 我问道，我的大脑慢慢恢复了清醒。
他默默地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指修长、干净的手。我不由自主地将我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他身上的某种东西让我立刻感到安心。他的另一只胳膊搂住我，扶我站了起来。我调整好拐杖，以便能在他身边一蹦一跳地走到帐篷口。到了那里，他停下来，迫使我也在他旁边停下。“不要害怕，安安。在这里没有什么会伤害你。你不再孤单了。” 他走出帐篷，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我默默地跟着他，他的话在我脑海中回响，我一蹦一跳地穿过现在寂静的马戏团。在经历了夜晚的喧闹之后，看到这里如此寂静，感觉很奇怪。灯还亮着，但这个地方空无一人。爆米花和坚果散落在地上，还有门票和被遗忘的玩具，在人们匆忙回家的时候被遗弃在这里。帐篷毫无规律地矗立着，我们走过的小路两旁是木屋和摊位，在大帐篷前面，但我们没有进去。相反，我们往马戏团更深处走去，远离那引人注目的公共区域，走进这个地方的核心。
远离灯光和欢乐，我们陷入黑暗之中，尽管在阴影中发生了那么多事，但我还是心甘情愿地跟着走。我跟着梅花越来越深入，直到我们看到的唯一光亮只有满月。
当我们绕过最后一个帐篷时，我看到了他们。
三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站成一排 —— 方块、黑桃和红心。我愣住了，这时梅花走到他们身边，拉下自已的面具，直到他们都面对着我。在他们面前是一张圆形的木桌。即使从这里，我也能看到刻在木头上的雕刻，似乎从内部散发着诡异的蓝色光芒，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蜡烛散落在空地边缘的地上，火焰在面具和树上摇曳，营造出一种不祥的气氛，我咽了口唾沫，走近了一些。我的拐杖被草绊住了，但我一直走到圆桌前才停下来。这张桌子对我有一种吸引力。
在桌子中央，有一个凹痕，就像在上面挖了一个洞，但现在里面是空的，仿佛在等待着被填满。
我从桌子看向他们，他们看着我，然后方块说话了，他的声音自信而柔和。“你今天做出了选择，安安。你用那张牌召唤了我们，现在你选择和我们在一起，和暗夜马戏团在一起。但是你在这里找到的安全、陪伴和力量是有代价的。必须要平衡、必须要付出。”
“付出？” 我小声说道，心中充满担忧。我没有钱。我一无所有。我还能提供什么其他可以付出的东西呢？
我心里清楚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马戏团。我的意思是，他们告诉我那张小丑牌召唤了他们，然后他们还提出为我杀了我的丈夫。这里面有更神秘的东西在起作用，还有别的什么，但我不会改变主意或选择离开。
我想留下来，但代价是什么呢？
“马戏团不仅仅是受虐者和被诅咒者的避难所。它是慰藉，它是家，它是一个承诺和誓言，它是一切，它是我们的生命。一旦你把灵魂卖给马戏团，你就属于它了。你永远不能离开，因为你的生命将与它的生命联系在一起。它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它的愿望和欲望也将成为你自已的。在黑暗中有一些东西，安安，你甚至还无法开始理解，但你最终会明白的。”方块向前迈了一步。“我们都把灵魂给了马戏团。我们维护它的愿望和欲望。我们回应迷失和被遗弃者的召唤，我们保护那些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的人。马戏团在这里、马戏团也可以无处不在。我们这些怪人玩着牌，我们也是牌。” 他在我对面的桌子前停下来。“你将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如果你想留下来，你必须向神秘马戏团宣誓，并交出你的灵魂。你必须成为一个捕食其他噩梦的噩梦。安安，你愿意这样做吗？你愿意把你的灵魂交给这个地方吗？”
世界似乎在我周围屏住了呼吸，仿佛在等待着。我内心的某种东西因认出了什么而悸动，就好像我终于找到了我一直注定要去的地方。
“我的灵魂将永远属于马戏团吗？” 我问道，声音很轻，仿佛知道这个地方有耳朵在听。
方块点点头。“直到死亡。”
我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我内心的某种东西放松了下来。我曾如此渴望自由，但一只翅膀被剪断的鸟，当它只知道被囚禁时，是飞不远的。也许我注定要在一个笼子里，但现在我可以选择什么样的笼子。
“我的灵魂是你们的。” 这句话毫不犹豫地从我口中说出，大地似乎松了一口气。
“不是我的，是我们的。” 方块低声说道，他跪了下来，示意我也照做。我费力地摆弄着拐杖，于是黑桃和梅花围过来，每人扶着我的一只胳膊，帮我跪了下来。这让我受伤的腿很疼，但我忍住了疼痛 —— 我受过更严重的伤。红心站在方块后面，他歪着头看着我。他那嘲讽的笑容让我的心跳加速。
“跟着我重复。我自愿献出我的灵魂。今晚，我向暗夜马戏团宣誓。”
我迅速重复了一遍，他满意地点点头。
“马戏团将成为我的家，我的避难所，它的表演者将成为我的家人和狩猎伙伴。我向马戏团宣誓我的灵魂。我以牌起誓，回应召唤。”
这些话流畅地说出，戴蒙德又点了点头。
“我，安安，以我被遗弃的灵魂起誓。我发誓与暗夜马戏团合为一体，直到死亡召唤我回家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