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团路上
我们没有多做停留。在犯罪现场停留的时间越长,被抓住的几率就越高,而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得太久了。我怀里的女人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她的身体虚弱且受伤了。尽管一阵强风就能把她吹走,但当她看着那个可悲的男人在地上扭动时,她的嘴唇却露出了残酷的弧度。即使她饶了他,她也在享受他的痛苦吧,但当那个人一开始就给你带来那么多痛苦和折磨时,谁又不会呢?我不能因为她的笑容而责怪她,即使我认为她应该做得更绝。我觉得她应该把他DD割下来,塞进他的喉咙里。我们能看到的伤口已经很严重了,但那些我们看不到的呢?
她浑身是血,我很惊讶她怎么还能保持清醒。她是怎么爬到阁楼里找到梅花的呢?我们都听到了她缓慢的拖动声和痛苦的呻吟声。看到她伤势的严重程度,我恨那个混蛋让她爬过来,即使这是过程中必要的一部分。我们必须确定她是真心想要我们的帮助。不过,她本应该死在那里的。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再晚几分钟,那个混蛋对她做的事情就会要了她的命。
就在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眼睛闭上了,在我怀里瘫软下去,失去了意识。她的伤势还是太严重了。
梅花关上了房子的门,而我们其他人则走到了外面,我们的面具仍然牢牢地戴着。我们没有费心去隐藏她的身份。在她现在的状态下,没有人能认出她来。她的脸被染成了红色,她的身体残破不堪且遍体鳞伤。从她小腿侧面的肿块来看,她的一条腿很可能骨折了,毫无疑问骨头都刺穿了皮肤。她的眼睛几乎肿得睁不开了,脸上其他地方也一样糟糕。她的呼吸急促而沙哑,断了的肋骨刺痛着她的身体两侧。她伤得有多重?她又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呢?
虽然她的眼睛现在闭着,但我知道它们是美丽,在她深色的头发映衬下显得与众不同且明亮。没有脸上的伤的话,我知道她会很漂亮,但即使有这些伤,她也很引人注目。她完完全全是个斗士。她也许以为自已会死在那里,但她不屈的精神,而且很明显她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召唤我们的。
“她似乎不知道那张牌的事。” 当我们爬进等候着的黑色大众车时,我指出。车的后面挂着一个偷来的车牌,下次我们开车的时候就会换掉。这样做足以让我们保持神秘和不被人发现,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了。这是我们所能期望的最好结果。等有人想到要找的时候,马戏团已经离开了,他们也不会知道更多的事情。这是我们以前做过很多次的事情。
“牌在她手里紧紧攥着。” 红心说道,透过面具看着我。“她在阁楼里爬的时候手里都还攥着那张牌。”
“啊,是的。你让她受了那么多苦。” 我冷笑道,我在车后座坐好,怀里抱着她。车里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她舒展开来,所以我让她紧紧依偎着我,她的腿伸出去碰到了另一边的梅花。
我能感觉到红心在面具后面皱起了眉头,他从前排座位上转过身来,轻蔑地哼了一声。“她必须真心想要我们的帮助。” 他反驳道。“你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 我嘟囔着,还是对此不高兴。考虑到她伤势的严重程度,我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更不明白红心怎么能让她这样做。
方块在开车,他的面具牢牢地戴着,以确保没有人能认出我们。他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好像是要确认她还在我怀里。他是马戏团的领班是有原因的,他总是确保我们没有被跟踪。除了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和让某些东西流血之外,不敢相信红心能做好任何事情。方块能管住他,但我觉得我和梅花做不到。这就是为什么红心是完美的空中飞人。他从不珍惜自已的生命,所以他在人群上方高高地把生命悬于一线,没有安全网保护他,如果他失足了就会掉下去。他不会有别的选择。
梅花则相反。他总是小心翼翼,清楚自已所冒的风险,是个脾气暴躁的混蛋,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们都不喜欢和他打交道。这个吞剑表演者宁愿把我们都杀了,也不愿让自已不舒服,但幸运的是,我们是一家人。我们相互照顾,就像我们照顾马戏团里的其他所有人一样。
至于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擅长和动物打交道,这项天赋在我小时候,就让我被家里赶了出来,让我来到了暗夜马戏团。我的养父母很富有但并不善良。他们收养孩子纯粹是为了免费的劳动力,让我们这些孩子在他们的豪宅里干活。像大多数富人一样,他们有自已的庄园,圈养着各种奇怪的动物。我在那里待了一年,混乱就爆发了。一只逃跑的老虎在厨房里拦住了我,这只野兽又饿又被打。我的养父母觉得它会是一只可爱的宠物,却忘记了野生动物不属于笼子。我十二岁的时候,看着老虎的眼睛,感受到了一种我从未在人类身上体验过的亲切感。我们都很虚弱且营养不良,在我们的相似之处中,我们找到了一个共同的敌人。
我爬上了那只老虎的背,我们一起逃走了,身后留下一串血迹。我给她取名叫 “自由”。她在马戏团等我,就像一盏灯塔召唤我回家。她和这些怪人一样,是我永远的伙伴。
“她饶了他的命。” 红心评论道,摇了摇头。“我会杀了那个混蛋。”
“你们觉得她为什么这么做?” 梅花问道。他的不信任感如此强烈,我从他的问题中都能听出来。他很少给不确定的事情留余地,但我们对这个女人几乎一无所知。我们只知道她召唤了我们,我们就来了。
“也许她还没准备好变得像他一样,成为一个怪物。” 我评论道,耸了耸肩。一个人可以避免成为怪物,这是个高尚的想法。对于马戏团里的很多人来说,这是我们仅剩的选择。
梅花的眼睛闪了一下。“那她太软弱了,不适合这里。” 他说。“看看她。她在马戏团活不下去。她甚至可能无法从她的伤势中活下来。”
“不。” 方块插嘴道,尽管他的注意力仍在路面上。他保持着缓慢而稳定的车速,以免引起执法人员的注意。如果我们被拦下,那就完了。我们就得杀掉警察,那我们会陷入怎样的境地呢?
“检查下她的伤势。”
我皱着眉头,低头看着她。她的衣服破了,但大部分还遮着她的身体。我现在没心思关注那个。相反,我看着她的皮肤,上面有新的和旧的血迹。在铁锈色的血迹下面,我看到了凸起的疤痕,在衣服的遮挡下这些痕迹会被隐藏了起来。当我找到一处时,我又发现了更多,一个接一个,就像拼图碎片拼在了一起。有些显然是割伤,线条笔直且均匀。有些是大片的烧伤,数量如此之多,还有一些小而皱缩的圆形伤疤,显然是被点燃的香烟头烫的,还有一些更小的伤疤,看起来像是被钢笔刺伤的。
“天啊。” 我低声说道,意识到伤疤竟然有这么多,它们层层叠叠,直到她的身体变成了一块布满伤疤的拼图。
方块点了点头。“她经历过更糟糕的情况。这不用怀疑。”
梅花叹了口气。“她可能精神上已经崩溃了。如果她放弃了怎么办?”
“只有时间能告诉我们。” 方块回答道,眼睛仍盯着路面。“在她做出选择之前,我们会一直支持她。”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每个人都想起了自已的选择,在我们把灵魂卖给暗夜马戏团的那一刻,就是我们获得自由并承认自已个怪物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