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思中。

有人进来禀告,说是巡防营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人今日巡城时,在护城河旁的草堆里发现了几十套士兵盔甲,回去一查才知,是库房遭贼,被偷走的,推测贼犯就是参与劫囚的那伙人。

“还真是挺巧。”顾砚闻冷声道。

人犯被劫,巡防营的人公然出现并参与了此事,他们怎么都要给个说法。

可有了这么个被盗的由头,就算将自已撇清一大半干系了。

“骗谁呢!”李三气道:“巡防营的库房是什么地方,竟还能叫贼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了?谁知道那盔甲是偷的还是怎么流落出去的。”

他这算是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可是光猜有什么用,除非找到确切证据。谁不知道巡防营背后是长公主。

“或者可以去护城河边看看。”林晓晓突然开口道:“从刚才你们的描述来看,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受了伤,有些还伤得不轻。如果他们真是从北边来的,无论接下来想逃去哪儿,都会留下线索。”

或者说,会留下什么别的。

毕竟他们既要躲避官兵,带着重伤的同伴势必会不方便,极有可能会轻装上阵。

顾砚闻也正有此意,安排了人手就要出发。

林晓晓也骑马随行,顺便还叫人传信回听香别院,去把奶包带上。狗的嗅觉十分灵敏,夜晚在山里找人,有奶包要方便许多。

另外,她自从画出那些人像后,心里就有了一个很不安的想法,现在必须要同顾砚闻说清楚:

“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们被三英教的人抓走,在那间暗牢里曾出现过的一个人影?”

“那个女人?”顾砚闻回。

“嗯。”林晓晓心头很乱:“当时我看到她的眼睛,觉得她很像宋清歌,只是当时觉得不可能是她,后来又出了许多事,我就没提。可事到如今,发生的巧合太多,让我不得不多想。砚闻,我觉得宋清歌很有可能就是三英教的人。”

“而且,极有可能是那个从未真正露面过的三英教主!”

林晓晓沉沉叹了口气:“起初我以为三英教主是个残害年轻姑娘的男人,直到后来宋清歌带着黑袍女人和一众三英教叛军闯入镇北军大营,我都还以为她只是与叛军有勾结,杀了黑袍女人也只是在为自已多博一线生机。可今日宋清歌被劫,我看到那些长相粗犷彪悍的画像,一下就想到了那日与我在营前厮杀的三英教徒。”

顾砚闻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顺着话往下:“他们自被朝廷抓捕时,就四散逃开,有些是好不容易找到的生机,如今为了救宋清歌身涉险地,所以宋清歌绝对不会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他说到这,突然顿了顿:“可是晓晓,你想过没有。如果真如我们推测的一样,那么还有一个人,也和三英教逃不了干系。”

“长公主。”林晓晓沉声道,她也想到了这点。

顾砚闻点了点头,看着护城河周围亮起的火把,漆黑的眸子看向悠远的夜空:“这件事牵连太多,若真是如此,那师父当年......”

这是他第一次在林晓晓的面前叫叶流云师父。

之前他们也长谈过,关于叶流云的死,关于那封大渝写给长公主的信。他们一直以为,想要调查清楚当年那件事,还师父一个真相。那长公主是最先逃不掉的那个!

可现在看来,远比他们要想的复杂。

一个虎视眈眈的敌国,一个当朝手握重权的长公主,一个几十年都未能斩草除根的叛军三英教......

这三者之间缠绕在一起,到底会有什么样的阴谋?

叶流云当年,到底发现了什么?那封信又还在不在?

一阵沉默之后,几声粗重的喘气声在耳边炸响。

林晓晓惊的回过神来,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奶包正坐在一边,瞪着明亮的双眼盯着自已看。

小东西这几个月来长得飞快,神态中已不再有从前那般娇憨,而是多了几分英武帅气。浑身的毛发在月光和火把下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白亮。

自从在三英教遇到那只白毛狼王,又被奶包的几撮毛给救了之后,林晓晓就严重怀疑奶包不是狗,而是只白狼。

她回京后也说起过这件事,连翠竹也不确定,说奶包是从山上捡的,说不定还真是只狼崽子!

如今它倒真的越长越像狼了!

还是只很有灵性的小狼。

林晓晓翻身下马,伸手摸了摸奶包的头,从旁拿出一片沾血的盔甲,试探着道:“好奶包,去找这个味道。”

她之前看电视里警犬寻物,大概是这么做的。只不过人家的警犬都经过训练,也不知奶包能不能会。

话音刚落,就看到奶包忽然坐得笔直,朝林晓晓发出一阵雄浑的叫声,随即如离弦的飞箭一般窜了出去,直朝芦苇丛深处奔去。

终于,随着几声吠叫,林晓晓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一名将士顺着奶包的方向一路探过去,果然在一处很深的草堆下发现了两具尸体。

“看伤口,是他们自已人动的手。”李三检验了一番尸体道,说话还递过来一张帕子:“他们的左肩上都有一个这样形状的刺青,应该就是三英教的人。”

林晓晓和顾砚闻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说不上来的感受。

这么看,离他们的推断的没差多少。

“把尸体带回监察司,让六部的人去验过后再行处置。”顾砚闻轻声道。

说罢看向心神不定的林晓晓,柔声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后者皱着眉,把李三递过来的那方帕子凑到鼻尖闻了闻,“李三,这个你在哪里捡的?”

“就...那两具尸体旁边,我想应该是那些人逃走时丢下的。是有何不对吗?”李三答。

“味道很奇怪。”林晓晓说罢,把帕子递给了顾砚闻。后者也将帕子展开闻了闻,突然脸色一变,将帕子撑开凑到火把附近烤热。

只见原先空白的地方,竟突然显出一行小字:

“林晓晓,我在南边等你!”

是宋清歌留下的!林晓晓认得她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