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大人何时如此狼狈
大庆的军规军纪算是很严的。
像巡防营这种扎根在皇城根下的，虽不及御林军禁卫军那般管理森严，却也有诸多规矩。所有在册将士，若无军令，连营房都不准随意出入。若有特殊指令，也需将名字、时间等都记录在案，方便随时查看。
李三是拿了监察司的牌子去调查案情的，李统领不敢怠慢，亲自带他去点的人，宋清歌被劫的那个时间里，的确没有将士外出。
那么那伙参与劫囚的二十多个巡防营士兵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总不能是横空变出来的吧！如若是李统领刻意隐瞒，倒更难查了，总不能一个一个找出来查问。
林晓晓似乎想到了什么，“李三，你跟随顾大人多久了？”
“刚满一年。我与大人虽年少就认识，可顾大人先前一直在边关打仗，去年回来，刚接手的监察司，我才跟大人一年的时间。”李三耷拉着脑袋，越说越泄气。
“那你先头一直都在监察司，一定经常和官员们打交道，巡防营负责京都城治安，你们平时也经常会打些交道了？”林晓晓接着问。
“是！他们日常抓些个毛贼、打架斗殴的犯人，跟我们监察司在办的案子常有牵涉。”李三如实答道。
林晓晓点了点头：“那就对了！他们一共出现了二十多号人，咱们监察司负责押运的兄弟也有不少，如果那伙人真是巡防营的，总能瞧出个别眼熟的。”
“姑娘是说......”李三抬头。
“去把下午参与押运囚犯的兄弟都叫到一起，集中问话。”顾砚闻接过话。他知道林晓晓在想什么，所以根本无需多说。
“还有，给我找几张白纸，烧过的黑碳头，我待会要用。”林晓晓想了想，“纸不要太薄的那种。”
“是，小的这就去办。”
谁都没想到，从宫里出来就遇到这事。林晓晓自然更不急着回府了，调转马车，随顾砚闻一同去了监察司。
李三速度很快，先一步回去把要找的人都找齐了，现下正在一个个询问。
见顾砚闻和林晓晓进来，忙奇道：“还真是，我们这么多人，一张熟悉面孔都没看到，这么多年的交道白打了。”
“他们既然敢参与劫囚，就不会全找明面上的人。”顾砚闻似乎并不意外，继续吩咐道：“去三部找许文书来，你们按所见到的那伙人模样，跟许文书详细说清楚，先画成人像再议。”
“不用麻烦，我来试试。”林晓晓卸下一块门板横在腿上，拿了木炭条和草纸道。
她从前学过几年素描，还得过奖，手上功夫也是不错的。虽然很久没画了，但大的感觉还在，如今又只需要画出人犯大概特征，不需怎样精细，倒也难不到她。
李三见她这样，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顾砚闻，不知该不该从命。
监察司一共有七部，三部最为特别，主要负责印刷誊抄、宗卷管理。其中也不乏书画功夫了得的，经常被借调过来画些人犯画像。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
而林晓晓是他们敬重的女将军，所有人都知道她功夫了得，是女中豪杰。可也没听说过她会丹青笔画、查案寻人什么的。
更何况，拿块门板几根木炭就能画画，这种画法，他从未见过......
不光是他李三，在场的其余人都没见过。有些没与林晓晓打过交道的，更是心中不太服气：
“林将军真的会画吗？”
“咱们这又不是军营，是探案的，不是靠着蛮力就行。若是画错一点点，可就失之千里。”
“就是，未免胡闹了！”
“咱们这帮大男人，怎么就叫一个女人给指挥来指挥去的？就连顾大人也不吭声，难道真由着她来？”
“都别说了，话怎么那么多！”李三朝后看了一眼，怒道。
只不过他心里也犯嘀咕，朝顾砚闻看了看，寻思着怎么开口，要不还是去三部叫人。
顾砚闻不语，目光只盯着林晓晓手中的木炭条，见她纤细的手指以一种奇怪的握笔姿势捏着木炭，几下就勾画出一个人形。
又涂涂抹抹的添了几笔，画中人物瞬间活了起来。
认出画中人是谁后，顾砚闻顿时双眼放光。
他只知林晓晓从不开口说大话，她说能画，应当就是能画的。所以，即便他不知林晓晓究竟能画成什么样子，却也愿意相信她。
岂料...岂料她竟会画的这般像！
林晓晓似乎察觉到身后那人热烈的目光，收笔，用指尖一点炭灰在画中人物的眉眼处轻轻一揉，满意的回头看向顾砚闻：“行吗？”
后者点了点头，脸上有些发热。
自看出她画的是什么后，顾砚闻就一直在强压住内心带着欢喜的复杂情绪，看向不服气的众人，朗声道：“你们不妨自已看看，林将军到底可有资格作画！”
林晓晓从木板上抽下一张纸，面朝众人展开。
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一阵安静过后，李三最先合上嘴巴：“顾大人，这不是画得顾大人吗？竟然这般像，我还从未见过这种画法呢！林姑娘，是小的见识浅薄了。”
“是呀！黑木炭也能作画，林姑娘大才！方才是我们不好，乱说话。”
“像是像，可是咱们大人何时这么狼狈过？你看看，浑身是水，衣衫都湿透了，面上的表情却一点都不生气，还有几分高兴。怪，真是太怪了！”
“对啊，大人，你是何时如此狼狈的？怎么小的们从未见过，但林姑娘却见过？还画得这般传神。”
何时？
当然是那日在听香别院了！
顾砚闻心道。
想起那日之事，他是如何与林晓晓打在一起的，不禁心头一动，没料竟都被她记住了，还如此生动的画了下来。
还真是...
林晓晓看着大家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不等顾砚闻开口便赶忙道：“我要证明自已能画，当然得想一个你们没见过的场景，这样你们才不会先入为主。好了，既然你们都觉得我画得好，那这下咱们可以开始了吧！”
监察司这帮人，心直口快，一旦接受了林晓晓来作画，个个都十分配合。
不一会，她笔下就画出了几张人像。
无一例外，画中人都穿着巡防营的盔甲，只是他们的长相，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并不像京都城的人。
反倒有些像北方人那般大气粗犷。
林晓晓和顾砚闻盯着其中几张人像看了又看，心里说不上来的觉着既熟悉又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