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梁老夫人瞪了眼坐在上首位的梁纲,抢过话头:“今日是来商量休妻的,你可别在这拆台。清歌是我娘家的亲戚,又对青玄仕途有所助力,她素来端庄大方,怎能为妾?”

“你们母子二人,竟敢...竟敢...”

梁纲听到这话,胡子都快气歪了,指着身旁二人,‘竟敢’了半天,却也没憋出个新词来。

林晓晓心中了然,她这位前公爹,说好听了,是无心过问后宅之事。说难听点,是他无权过问,过问了也没人听他的。

“父亲别气恼,父亲的提议晓晓心领了。但我与梁青玄已无半点情分,无论是正妻还是妾,我都无心留在府上。唯愿和离,好聚好散,各奔前程。”

林晓晓说罢,看了眼刚才还生怕她反悔的梁青玄,心中冷笑。

她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嫌弃。

梁青玄没料到她是这种态度,倒显得他方才太气急败坏了,脸上险些挂不住。

又见林晓晓看自已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更是堵得慌。

难道她就这么瞧不上自已?梁家有什么不好的!

“和离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休妻!”梁老夫人突然冷哼一声,

瞧向林晓晓的目光中带有怒意:“要么同意被休,要么就老老实实待在后院,我青儿和清歌成婚之后,就还有你一口饭吃!”

“莫非梁老夫人觉得,我林家如今已经揭不开锅了?”林若元将手中折扇用力一合,语气已不似之前那般和善:

“我长姐当初嫁来梁家,是为了觅一良人,好好过日子的,不是因为家里过不下去想讨口饭吃的,更不是为了来受侮辱的。如今是他梁青玄薄情寡义喜新厌旧,凭什么是休妻而非和离?我长姐又没做错什么!”

“她怎么没错!难道善妒不是错?那分明是大错特错!”梁老夫人一拍桌子,差点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夫君有了心仪女子,就闹着要和离,还不惜出手打人。如此毒妇,难道不该一纸休书赶出家门去!”

如此阵仗,林若元也不示弱:“我长姐素来柔善,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连杀鸡都不敢看,她怎会打人?”

“她素来柔善......”

梁老夫人想到自家女儿和清歌昨晚的模样,那满身的污垢,还有腰上的伤,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眼下更是越想越气。

她突然伸手直指林晓晓:“你来说,你到底打没打人?可配得上一句‘柔善’!”

“我打了,如何?那是她们活该。”林晓晓面不改色。

“啊...对..对呀,我长姐就算打了,又当如何?”林若元压根不给梁家人说话的机会,接过话:“我长姐如此柔善的一个人,竟被你们逼的要打人。这梁家,还是曾经的世家大族呢!我看,跟虎狼窝也没什么差别。”

正所谓,吵架最怕对方戳到自已心里的刺,越是真实的刺,杀伤力越大。

梁老夫人从嫁进梁家起,就眼红梁家大房能承袭梁家的官位,埋怨自已夫君无能,这是她心里的刺。

所以在听到林若元刻意咬重的‘曾经、世家大族’几个字时,直接给气结巴了“你你你......你们俩...”

嘴歪眼斜的,都险些站不住。

“够了!”

梁青玄早就坐不住,一拍桌子,直直看向林晓晓: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样。如果非要算休妻,我也同意。”林晓晓自昨夜撕破脸打了人,就料到这种结果,她不急不缓道:“但我有几个要求。”

梁青玄见她这般爽快,意外之余,点了点头:“你说。只要不过分,都能答应。”

“第一,翠竹是我的人,我必须要带走。第二,小奶包我也要带走。第三,我的嫁妆......”

“不行!”

梁老夫人本来听到林晓晓同意休妻,才松了口气,听她提到嫁妆,心中此刻又翻腾起来,指着人就差开骂:

“你是被休出去的,嫁妆按理说要归夫家,就算上了公堂也是如此。你的嫁妆,你就别想了!”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人都有些想法。

特别是林若元,他没料到长姐会这么快同意休妻,难道他的长姐不知道女子被休后,会遇到什么光景吗?这是其一。

其二,他更没料到的是,梁老夫人的脸皮竟如此之厚。

他已经气到快要爆炸,看了眼身旁的长姐,却依旧气定神闲的模样。

林晓晓看都没看梁母一眼,情绪都没任何起伏,宛若压根没听见。

她继续道:“第三,我的嫁妆里,有我已故母亲留给我的一个箱子,我必须带走。”

这几日她早已想过,她嫁来梁家,本就没太多嫁妆。

值钱的部分,比如几间铺子、房屋田契、钱财珠宝什么的,大多都在叶流云准备的那个大箱子里。她只需带走这部分,其余也没剩下多少。

“你就只要一个箱子?”

梁老夫人表情略微尴尬,随即想到些什么,很快又神气起来:

“别跟我们耍花招,你该不会是把贵重的田产房契都装进箱子里要带走吧!......除非,把箱子打开,给我们看过了,确保内里没有我梁家的东西,你才可带走。”

“无耻!”林若元低声念叨。

的确无耻。

林晓晓看着这个她叫了几天的母亲,恨不得抽自已几个大耳光子。

声音冷冷:“我若是不愿意呢!”

“你什么意思?你想忤逆,还是想明抢?”梁母闻言猛站起身,双目瞪得要吃人:“我青儿现在可是陛下封的将军,将来仕途有望、可大有作为的。借你几个胆子,你可敢在梁府上乱来吗!”

“你个老贼婆,怎么说话的!”林若元从小嘴上没输过,见状,也不管什么尊老爱幼,拍了桌子就要骂人。

只不过他话头刚起,肩上就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拍了拍。

侧身看去,林晓晓脸上挂着冷冷的笑意,如同冬日里结在窗上的冰花。

“梁老夫人可真会给人扣帽子,我何时说过要抢?更何况,就算我要抢,你们有谁能拦得住?”林晓晓垂下眸子,忽地从袖中甩出一截白色长鞭。

鞭子这么一甩,落在近处的地面,立即发出清脆的一声‘啪嗒’。

地上顿时就被抽出了一条裂痕。

林晓晓收回长鞭,拿在手里端详。

她从前是用惯了鞭子的,这几日让翠竹拿着她画的图纸去街上找了师傅做了一条,虽及不上她之前用的,但也勉强能用。

在场几人中,有几个是见过那晚林晓晓隔空取物的。也知道即便是普普通通的画轴,在她手中都如利剑出鞘。现如今瞧她拿出鞭子,心中难免有了计较盘算。

梁母攥紧慌乱的手,看了眼众人。

无论是为着面子,还是为了其他,她都不能松口。

咬着牙,话几乎抵着嗓子挤出:“外面的人都是死的吗?还不叫人进来!我儿是堂堂将军,对我儿不敬,就是要造反!快些快些,进来把她给我轰出梁府!”

梁母这番话中气十足,显然是动了大怒。

话语几乎刚落,就有几个长相粗壮的婆子带着五六个小厮冲进来,手里还攥着麻绳。

一个个凶神恶煞,直奔林晓晓而来。

林若元眼疾手快,见状赶紧挡在长姐身前:“放肆!我长姐怎么说也是侯府的人,你们怎敢说动手就动手!”

“侯府又如何,只怕很快就自身难保了。”梁母眉宇间闪过一丝得意。

这份异常,很快就被林晓晓捕捉到。

“你什么意思?”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