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下了第二场大雪的时候，宋尧捧着一束向日葵去了江郊墓地。
墓碑上的雪已经被这里的守墓人打扫过了，宋尧把花放下，把自己带来的绒垫放地上。
“妈，这太凉了，理解下理解下。”
宋尧坐在绒垫上，盘着腿，看墓碑上妈妈的照片，很漂亮，是他妈妈生前自己选的遗照。
宋尧喋喋不休地讲了下宋瑾的近况，“小瑾都快比我高了，学习成绩也比我好，咱家也算后继有人了。”
“对了，妈，我那个……”宋尧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尖，“我有了一个固定炮……不是，那个，我跟人同居了，他说他喜欢我。”
他低头揪了一片向日葵花瓣，“我哪配让人喜欢呀，您说我这样的，完美继承我爹烂基因的烂人，他为什么喜欢我啊？”
“当然了，他还是很有眼光的，毕竟我长相随您呀，我长这么帅，喜欢我倒也是理所当然的。”
宋尧自我满足地点点头。
“但是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路哥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让他说中了，我现在也分不清我对齐安是个什么心思。”
宋尧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他对齐安自然是有欲.望的，但他分不明这种欲.望来自于性还是爱。
“借您一朵花。”宋尧从花束里揪出一束向日葵，开始扯花瓣，“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最后一片是不喜欢。
宋尧抿了下唇，把最后一片塞嘴里吃了。
又问，“妈，您说我喜欢不喜欢他呀？老是耗着人家，人家一个乖小孩。”
花瓣有些涩口，宋尧“呸呸呸”吐了出来。
“耗着呗，他又不吃亏，我这么帅！我还……”让他睡。
最后一句不敢跟他妈妈说，他妈妈走的时候，宋尧还是个纯情小男孩来着。
宋尧来来回回说出自己想法，又推翻自己的想法，念叨到最后灌了一肚子凉风，胃疼。
头发也被吹乱了，脸颊鼻尖冻得通红，宋尧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走了，您这有点冷。”宋尧起来揉揉鼻子，弯腰拿起自己带来的绒垫，摆摆手，“走啦，不用送。”
守墓人巡逻的时候，看着花束里只剩花梗的向日葵陷入了沉思。
宋尧回到家的时候，齐安正在写课题作业，听到开门声起来迎他，摸了摸他的脸，“你去哪了？脸怎么这么凉？”
宋尧勾上他的脖子，吻他的嘴巴，“你亲亲，不就热了吗？”
年轻人，一点儿就着。
……
宋尧趴在沙发上，身上只盖了一件薄毯，齐安蹲在他前面喂他喝水。
“你还挺会照顾人的。”白开水喝着没味儿，宋尧不喜欢，“不好喝，没味儿，我想喝饮料。”
“不行，我给你做鲜榨果汁吧，饮料喝多了对肾不好，还会得糖尿病。”
宋尧撇撇嘴，没反驳，他就是欠管。
齐安给他剥了两颗橙子，榨成了汁端给他。
他又闹腾着说太酸了，要加蜂蜜。
齐安尝了尝，是有点酸。
宋尧忽得凑上来，汲取他口中残留的橙汁儿，暧昧地眨眨眼，“现在甜了。”
齐安怔了下，脸红起来，看着宋尧带着调笑的目光，抿了下嘴，喝了一口橙汁卡着宋尧的下巴渡给他。
宋尧呛到，直咳。
齐安的眸色愈来愈深，“你不是说这样甜吗？”
那一整杯橙汁儿都是这样喂的。
宋尧呛红了脸，眼尾挂着泪珠瞪他，语气凶狠，“你个傻逼要造反吗？”
齐安却笑了，温柔地用指腹擦去他眼尾的泪花，“可爱。”
宋尧：“……啥？”
相处久了，宋尧就会发现齐安压根没有他的长相那么单纯青涩，心里憋着坏！
元旦那天，宋尧开车回去陪齐安跨年，离齐安的距离越近，他心里越迷茫，但又越安心。
他走得急，甚至忘记了拿外套，想着给齐安一个惊喜，忍着冷去找，却迷了路。
巷子七拐八拐的，宋尧又冷又生气，觉得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跑这么远真有病。
还遇到一只贱兮兮的流浪狗，追着他叫。
宋尧都想撸起袖子跟它干，反正这个破地方也没监控，宋总丢脸也没人看得到。
但他还没来得及撸袖子，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齐安的气息包裹住了他，“你怎么穿这么少？不要命了？”
宋尧轻哼一声，手往齐安的上衣里伸。
很温暖。
那天的记忆很深刻，坨掉的泡面，咯吱响的破床，还有齐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我爱你。”
以前，齐安只说喜欢他。
但是当齐安问“你喜欢我吗？”，他说不知道。
宋尧是真的不知道，到底什么算喜欢。
他明明可以哄齐安，说喜欢。
但他看着齐安的眼睛，说不出口，齐安值得一段完整清晰的感情。
后来齐安提着一盒小蛋糕，问他，“就不能是男朋友吗？”
宋尧脑子一热，答应了。
在寒冷的冬夜，两人依偎在一起，宋尧吃着那块甜甜的小蛋糕，心里也甜得发腻。
也许喜欢，就是一块小蛋糕，又甜又香软。
宋尧心里那团迷雾逐渐消散了。
但是这份感情彻底具象化的时候，是他爸向他投的橄榄枝。
价值数十亿的橄榄枝，唯一需要他付出的代价就是齐安。
宋尧甚至都没思考，下意识就拒绝了。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宋尧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哎哟呵，纯纯大傻逼！”
利益至上这一原则彻底被推翻。
宋尧吓得躲了齐安好几天，恋爱脑真的太可怕了。
“我爱钱我爱钱我爱钱……我爱钱我爱齐安……”
Qian齐安钱……
宋总大彻大悟，命运呀！
齐安感觉最近宋尧的感情有些外放，虽然他之前也挺主动的，但是一直是做的比说的多。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
“齐安，我好爱你呀。”宋尧亲昵地抱着齐安的胳膊，满含爱意。
齐安有些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后就匪夷所思，“宋尧，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宋尧无语：“……你没事吧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