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葡萄糖拿着,不粘牙的,自已吃。”

“福寿糕是给你母亲的,有不少补品呢,给你母亲补补身子。”

“然后这清娥胶,就给你师父吧,因为也不知道他爱吃什么,就拿我们店里的招牌了。”

酥糕斋外,男人将三大包糕点交到叶余辰手上。

见叶余辰要掏钱,男人的脸立马板了起来,沉声道:

“这是新年礼品,怎么能掏钱呢?”

“余辰,你要是心里不安,就送我们礼品吧。”妇人莞尔一笑。

“曾余辰,明天早上我去找你玩哦。”佳佳挥着手。

叶余辰紧紧攥着包裹,猛一躬身,稚声喊着:

“谢谢叔叔,姐姐,佳佳!”

男人咬牙切齿,妇人眼角弯弯,佳佳嘻嘻笑着。

待叶余辰离开后,妇人瞥了自家丈夫一眼,说道:

“死鬼,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佳佳做的,仍应该叫鸳鸯糕?”

男人轻声回道:

“佳佳做的鸳鸯糕,鸳,鸯并无太过明显的雄雌特征,也没那种痴缠爱恋之意,反倒是像彼此依偎,结伴而行的好伙伴一样。”

妇人越发奇怪了。

“对啊,所以应该是以友情为意的鸢尾糕比较贴切啊。”

男人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你说:懂得什么情爱?”

“但或许,在小娃娃的世界中,有一个想要一直待在一起,一同快乐,一起成长,一块分享的人,就是她最喜欢的人呢?”

“有时候,友情,爱情,哪能分得那么清楚。”

“或者说...这种不夹杂利益,欲望的情感,才是真正的爱呢?”

“佳佳做的鸳鸯糕,真的很棒很棒。”

“我真的很喜欢你深沉的样子。”妇人将手放在丈夫的腰间,低声说道:

“但没有从小跟你一同成长,陪伴在一起,是我的问题喽?”

“还是说...你这死鬼,心里在想着谁!?”

男人的肚子又开始疼了。

“哎,哎,我没有说我做的鸳鸯糕不行啊!”

“我那种火热的,痴迷的,热烈的爱,也很好啊。”

“夫人,别生气,别生气!”

两人于楼下大战,战到楼梯,战到房间内,嗯嗯啊啊的。

佳佳撑着脑袋,翻着画本,喃喃道:

“每次吵架,都得在楼上房间打上一场,下来后又好好的了。”

“打架真好啊...”

“我要多多和曾余辰打架,不和他吵架!”

她又蹦起来,拿起彩色蛟龙,四处腾舞起来。

叶余辰拎着三包糕点,蹦蹦跳跳的回到破旧的民房里。

悠扬婉转的琴声从后院传来,叶余辰立马跑到后院,搬了个小板凳坐好,摇头晃脑的,聆听着母亲的演奏。

沉醉在冬日的暖阳里。

许久后,琴声飘散,忠实的小观众立马用力拍着手掌。

“好听,母亲弹得真好听!”

叶语婉身穿大红锦绣袍,脸带淡妆,头簪金玉,微微一笑。

“辰儿,还想听什么?母亲为你弹奏。”

叶余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我想听《余生皆良辰》!”

这是母亲为他编的曲子。

“好。”

叶语婉似早有所料,手指跳动,一曲奏出。

曲声轻快,明亮,让人忍不住跟着打拍子,身体随着琴声摇晃。

是一首很欢乐的曲子。

叶余辰欢快的摇着身子,看着抚琴的母亲,他突然想着:今日的母亲太好看。

他提起笔。

又放下了。

“可我画不好人像呀,画不出母亲的美丽!”

他有些苦恼,但这份苦恼,在母亲的琴声中也很快淡忘。

日色渐暗,黑色覆上了天空,叶余辰晃着脑袋,瞟到了天上。

他突然笑了出来,提起了笔。

母弹琴,子作画,在这稍显狭隘的后院中,构成了温馨景象。

许久后,母停下了弹琴,子也放下了笔。

“余辰,作的什么画?”叶语婉问道。

叶余辰赶忙将画卷起,抱在怀里,神秘兮兮的说着:

“母亲,待明早,我给您拜年的时候,给您看!”

他回头朝屋望去,奇怪道:

“师父怎么还没回来...”

“母亲,我去找师父去啦!”

“去吧,我先去做菜。”叶语婉笑道。

“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烧鹅,乳鸡,深海菠菜,还有三清米酒呢。”

叶余辰眼睛闪烁着亮光,他蹬蹬的往外跑去,边跑还边喊着:

“师父师父你快回来,今天母亲做好吃的!”

“臭小子。”叶语婉撸起袖子。

突然,她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一股甜意涌上喉舌,吐出一大口鲜血。

鲜血内,还带有碎裂的血色小块。

她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力气,眼皮越来越重。

她看着叶余辰往外跑去的小小身影,轻声道:

“余辰,路上小心。”

接着,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佳佳一家人,走到了刘家门前。

佳佳躲在男人身后,畏畏缩缩的看着银甲士。

“别怕,我们只是送糕点的。”男人摸着佳佳的脑袋,安慰着女儿。

“佳佳,勿要因他人言语而偏见哦。”

妇人对着银甲卫士盈盈一礼,柔声道:

“银甲卫大人,我们是收到刘家管事讯息,前来送百香酥的。”

被称为恶狗的银甲卫士,漠然的望着眼前一家人,喃喃道:

“送糕点?”

突然,他抬起银戟,猛烈砸向男人。

“又来吓唬人了。”佳佳嘟起嘴,很是不满。

接着,这一戟,砸在了男人的胸膛上,砸断其肋骨,溅出大片鲜红。

男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妇人和佳佳同时吓傻了,但银甲卫士,却一扫长戟,要将这对母女,拦腰截断!

恍若择人而噬的恶狗。

学院内,正在备课的贾无术嗅到血气,他面色一变,快步走出教院。

教院外的街上,满是残肢败体,一街之地,尽染血红。

几个头戴龙头面具的甲士,扛着一个大袋子,漠然望向贾无术。

那袋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挣扎着,哭喊着。

“不想死,就滚。”一名甲士似乎对贾无术有些许忌惮。

贾无术面色平静,一步步走向这几名气息凶悍的甲士。

“这次,我就不跑喽。”

他脚步落下,金戈奏鸣,树木生长,血如泉涌,烈火自燃,地龙翻身。

已是五行之象。

但下一刻,一双利爪,撕碎了五行之象。

“你若不多管闲事,我或许还能让你活命。”

一名脸上满是老斑的老者,步步踏来。

“画鬼大人呢?”贾无术轻声问着。

“或许死了,或许..跑了?”老者笑道:

“但你跑不了喽。”

“你得死。”

城外乱石山上,画鬼躺在石头上,瞪圆了眼睛。

胸口,脑袋,腹部,被开了三个碗口大小的血洞。

从不离手的斗笔,掉在了地上。

散落的画卷上,尽是些诡谲阴森的画...夹杂着一棵棕榈树的画。

他已发直的眼睛里,倒映着天空景象。

新年欢庆之夜--

月黑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