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从这只言片语，些许画卷中，林苏都感觉到一丝心悸。
那作为当事人的叶余辰，跟沫倩一同的九年学宫时光，又浸入多少感情呢？
林诉不敢妄加揣测。
但可以肯定，心早早便被柔水所化，至今难以抽身。
语言所诉，画所展现，怕是只有万一。
他带着莫大惋惜。
余辰大哥，最后...还是被拒绝了。
他欲言又止。
叶余辰瞥着他这纠结的劲儿，柔声道：
“天信使，想问什么就问吧，今日吐诉出心事，倒让我轻松许多。”
“不必介怀，反而要感谢天信使，愿听我说些往事。”
林诉问道：
“余辰大哥，你是什么时候表露心意的啊？”
叶余辰轻声回道：
“从结业时。”
这个回答让林诉摸不着头脑。
结业时就结业时，为什么是“从”结业时？
余辰大哥，语法用错了！
但他当然不会去纠正叶余辰的语法问题，只听其继续说道：
“天信使，若你是我，面对着禹九圣这样的天骄情敌，面对沫倩那样的完美女子，你心中会作何想法？”
林诉想了想，说道：
“亚历山大。”
是个又老又烂的梗。
叶余辰愣了一会，方才从这奇怪的口音中分辨出意思，大笑出声：
“天信使太有趣了。”
“确实，压力如山，且...会自卑，会不甘，会想要超越禹九圣，证明自已配得上沫倩。”
“所以，那时的我下定决心，我胜过禹九圣那一刻，便是我光明正大的向沫倩表露心意的时候。”
“遂比往日努力万分。”
林诉眼睛一亮，说道：
“所以，余辰大哥你在结业时，胜过了禹九圣！”
叶余辰微微一笑，提笔作画。
画中，是入学大典时的高台。
台上，是身披金甲，神情严肃的禹九圣，另一人，正是面容刚毅，眼中火起的叶余辰。
“余辰，九年来，你从未胜过我一次。”禹九圣一横长枪，语气低沉。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不止是最后一次在比试上获胜的机会。
叶余辰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气，提起斗笔。
战起。
禹九圣挺出长枪，大禹龙像伴身，爪露黑芒，眼泛蓝意，气势慑人。
叶余辰笔走龙蛇，画起人像。
三百甲士列出军阵，手持重剑，沉默以待。
“不够多！”
禹九圣手持枪尾，一枪扫出。
大禹之龙龙尾一甩，卷起狂风呼啸，龙之扫尾，势不可挡。
在庞大的大禹龙像前，三百甲士显得渺小，似乎的确不够多。
但这三百甲士高举重剑，倾砸而下。
重剑无锋，只见钝勇。
三百重剑齐砸，与凶悍龙扫撞击一处，没有巨大的碰撞声，却让整个演武台下沉一截。
势均力敌！
“之前藏了一手？”禹九圣嘴角勾起，战意沸腾。
“做得好！”台下，红雀兴奋的举起拳头，大声呼喊。
不枉她天天用重剑操练叶余辰。
“光这一手，可远远不够。”
禹九圣主动撤回龙扫，面对重剑压砸，高高跃起，长枪反握。
“吼！”
大禹龙缠绕于身，他一接重势，握枪向下扎去。
龙舞于天，而后以锋寒犄角，撞向地面。
三百甲士挥重剑，再次跟龙犄角撞击在一块。
凶悍的龙尾无法鞭飞重剑，锋锐的龙犄角同样无法撕碎重剑。
再次势均力敌。
做这种无谓的攻势？
叶余辰目露疑惑。
他心中一动，抬头望天，瞳孔瞪大。
还余八条大禹龙，于空中腾舞。
接着一龙接一龙，飞撞而下！
第二条大禹龙以犄角撕裂重剑，第三条撕碎三百甲身。
余下六龙，直指叶余辰。
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下，演武台上石砾横飞，卷起滚滚土尘。
红雀踮着脚，紧张眺望着。
“输了吗？”
一旁的沫倩眼睛半阖，不看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红雀一点点张大了嘴，猛的摇了摇沫倩，惊呼道：
“倩倩，快看！”
沫倩回过神，抬眼望向台上。
在滚滚土尘中，夹杂着其他的东西。
是雪花。
漫天飞雪顷刻而至，在盛夏演出雪景。
土尘散去，九龙皆被冻结成冰雕，无法动弹。
叶余辰手往下压，九龙碎成冰块，落在地上。
台下学子瞠目结舌。
这种场景他们看过了无数次，但却是在禹九圣跟沫倩的对战中。
身处大雪中的禹九圣，脸庞上也结起冰霜。
他的笑容却更加灿烂，说道：
“这一招，我其实早猜到了。”
“你画了沫倩那么多次，作为画道修者，肯定能有所悟。”
“但余辰，还是不够。”
“画的雪，毕竟不如真雪。”
他挺枪高举，九龙再现。
但这九龙却不再腾舞，而是接连钻入他的身体内。
禹九圣头长犄角，手成漆黑，金鳞覆身，眼刺蓝芒。
此刻他，化身为龙。
“使出最后的招式吧。”禹九圣声如龙吼。
叶余辰重重点头，斗笔提起，飞雪消弭。
斗笔落下，再成人像。
头顶犄角，身披金鳞，手如黑爪，眼显蓝意。
画出了--
禹九圣。
以禹九圣，对禹九圣。
从气势来看，画出的禹九圣不弱本尊分毫。
“九年来，我除了画沫倩无数，还画你无数。”叶余辰目起野火。
“就为有一日，战胜你！”
禹九圣望着自已的画像，摇了摇头，目露失望。
“余辰，你还是没找到属于自已的道意。”
叶余辰瞪大了眼睛。
禹九圣脚步一踏，只见残影。
再见其人，长枪已点在叶余辰脖颈。
画像禹九圣，缓缓消散。
“画得再像，也非我。”禹九圣神色平静。
“更不如我。”
叶余辰，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