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色手套
姚湉怀着雀跃的心情来到图书馆，登记台处站着一位老师，一旁坐着认真往电脑上登记材料的谭悦。
“老师，我是姚湉，刚才跟你打过电话的。”
“来得还挺快，这位同学是？”
老师看着她身侧的少年，有些疑惑。
“哦，老师。我是来看书找资料的。”
温珩自己出口解释，比姚湉说来得强。
“好，去吧。”
温珩和她颔首过后，径直往内走去。
谭悦在听到温珩的声音后，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望向少年的背影。
“姚湉同学，我姓许，你喊我许老师就行。
来吧，我带你去了解一下你接下来要做的事。”
许老师看着很年轻，应该是刚来学校不久的新老师。
驼色大衣穿着很衬她的肤色，微卷的发梢打理得卷度刚刚好，是个很会打扮自己的女人。
姚湉跟在她身后，听她介绍图书馆的区域。
大概当老师的人都很健谈，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话，不由得陷入回忆。
图书馆的闭馆时间是晚上十点半。
她记得之前大一下学期期末周的那星期，她每天从图书馆还没开始开馆便来了。
又到闭馆最后一个人走，为了拼转专业，她付出了很多精力。
可惜事与愿违。
有一次快闭馆的时候，她东西刚好落下了，又跑回去找，正巧看见温珩坐在书架角落里备考。
他大概是没抢到位置，便随性坐在那，看他旁边凌乱的书和资料，还有打开的电脑。
应该待了一整天。
他丝毫没有疲倦感，专注翻着书，时不时指尖在电脑键盘上跳跃。
她那时脑海里出现一个词，从容闲适。
原来，天资卓越的温珩，也是需要像她们一样全力备考。
她看着钟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此刻图书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在明，他在暗。
隔着短短几米长的距离。
难得有这样宁静的时刻。
她贪婪注视着少年的眉眼，在心里仔细描绘他的眉眼。
有一刻，她非常难过。
她的家境不允许她有资格去学一项艺术。
而她也没有美术天分，画不出他三分模样。
就在那一刻，闭馆的铃声响起，突兀打断她的注视。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收拾桌上的笔记，用很着急的方式想要逃离现场。
她很狼狈，大腿撞到了桌腿，疼得她踉跄几步，整理好的笔记全洒落在地面上。
少年大步走过来，弯下腰替她捡起地面上的笔记，随后递给她。
在看到是她后，眸光闪烁，眉眼染着笑意，轻抬眉头，有几分愉快。
“是你啊，姚湉。
没事吧，闭馆了，走吧。”
“没事，谢谢你。”
姚湉接过笔记，紧紧捏在怀里。
她强装没事，跟着他快步离开图书馆，待走出大门外。
天色深深，冷意席卷全身，虽然没下雪，但风刮得脸颊泛了红。
“好冷啊——”
温珩说出这句话，冲她俏皮眨了下眼。
“你冷怎么不穿厚点？”
“我本来没打算学这么晚的，想着下午就走。”
姚湉将手中的笔记放进书包里，磨搓手心，手被冻得通红，她心里却很欢喜。
能见到温珩，还能和他一起聊天。
她觉得所有的烦躁和疲惫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想，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啊。
温珩见此，将书包侧兜的黑色手套拿出来递给磨搓双手的女孩。
她穿着单薄的鹅黄色针织开衫，围着白色围巾，看着就很娇小，好像风一吹就能被刮跑。
“戴上吧，新买的，我没戴过。”
姚湉盯着少年手中的手套，是男士手套，里面有棉花，很厚实软和。
此刻，她真的很想要。
不是冷，是终于有一件东西，跟温珩有关。
而且，还是他送的。
“多少钱？”
她掩饰心底生出的雀跃，下意识说出这句话来。
她怕误会，怕尴尬，怕自以为是。
温珩眉峰微扬，像是觉得这句话很可笑。
他将手套塞到女孩的手里。
“不用钱。”
随后，他快步下了台阶，身影隐匿在茫茫夜色里直至不见。
姚湉望着手中黑色手套，心里暖暖的，甜得像吃了勺蜂蜜。
她将手套戴上，左右翻看，大了很多，可是一点也不冷了。
一点也不冷了。
“姚湉同学，你在听吗？”
许老师的话唤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姚湉点头。
“那好，你这几天就将这边法学和文学常识作品两边架子的书全部点一遍。
有借书卡位置在图上画个勾，哪里的图书没有了，登记在本子上。
有什么不懂的，去登记台问谭悦。
她比你早做一学期，基本上都明白了。”
许老师交代的很仔细，将手中的本子图册递给姚湉。
姚湉勾唇，“谢谢许老师，我晓得了。”
“对了，你每天的工时三个小时，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记得在登记台上打卡，工资是一小时十块，月结，到时候打在你的校园卡上。”
姚湉没想到工资这么低，微微蹙起眉头。
许老师看出她的心思，出言解释。
“这工资肯定是不太高的，比不上你们出去家教或做其他工作的。
好在不太忙，把该做的事忙好，余下就可以自己看看书，清闲自在。
你要是不乐意，那可以作罢。”
姚湉微微扬起嘴角，梳起的高马尾发尾扫过脖颈边，额角边有毛绒绒的鬓发不听话的翘起来。
“老师，我可以的。”
“好的，你先去吃个午饭。
回来去登记台上打卡，把时间记上，离开的时候也要记得登记哈。”
“好嘞，谢谢老师。”
姚湉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十一点半。
肚子适时发出饥饿的叫喊声。
想到温珩，她往后看了眼，没有少年的身影。
他应该走了，或者还在里面看书吧。
她心头上萦绕着一种失落感。
往登记台看去，谭悦收拾东西，也刚好走了出来。
她不知道要不要和谭悦打招呼。
算了，毕竟不熟。
她径直往台阶下去，却听到后面传来谭悦的声音。
“姚湉，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