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晚有句话没瞎说。
那就是在陆回告诉她这个时候连皇帝的身份都不好使时,她确实起了三分惧意。
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说明追杀陆回的人很有可能是敌国的人。
也不排除就是皇帝派的人。
还有可能是想掀翻皇权的人。
而不论是哪种可能,一旦她和这些人交恶上,后果都很棘手。
她不是一个人,身后有爹娘和兄长,还有外祖一家。
这么多人的性命压在身上,她不敢轻易冒险。
但要她眼睁睁地看着陆回赴死……似乎她也做不到。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回送死,又不想牵连家人,那她只能从自已身上舍掉一些东西了。
谁让她上一世欠人家良多呢。
沈桑晚认命地叹息。
cosplay这个词超出了陆回的认知范畴,他听不懂。
但是“我上你下”这四个字很好理解。
再加上前面的“游戏”二字,陆回竟也听懂了沈桑晚在说什么。
男人的表情有些皲裂,原本苍白的脸颊上面泛起两朵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朵尖上。
沈桑晚盯着他红成了珊瑚色的耳朵尖,很诧异这男人竟然也会害羞脸红。
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催道:“敢不敢给个话,快点的,别磨迹。”
陆回:“……”
男人的面色几经变换后,艰难地吐出两句话:“下不为例。事后不可将此事对外人言。”
“这种会死人的事情,谁希望再来一遭啊,当然下不为例,至于说不可见此事对外人言……我说了,会有人信吗 ?”
陆回竟真的认真地想了下,然后摇头道:“不会。”
“那不就行了。”沈桑晚没忍住翻了个小白眼。
这种事情,冒风险的是她,丢名声的也是她,明明怎么算都是她最吃亏好不好,陆回还委屈个什么劲儿啊。
就在这时,已经恢复女儿家装扮的凝霜和红烛推门进来。
看见她房内多了个男人,两个丫鬟俱是面色一变。
凝霜更是二话不说“噌”地拔出剑。
眼看那那剑就要朝陆回刺过来,沈桑晚忙出声制止,又拍了下陆回还掐着她脖子的手,“你先把手拿开,我交代她们几句,免得她们一会儿露出破绽来。”
陆回蹙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将手松开了。
他后退几步,重新坐回椅子上去。
沈桑晚看了眼他放在膝头上的手,那两只手紧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面青筋毕露。
惨白如雪的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顺着面颊滑进脖颈。
而在他脖颈那里,有好几条鼓起的红色血管血。
这就是他说的毒发吗?
那他现在一定痛苦到了极致,不然不会发抖。
沈桑晚没敢再耽误,她忙将视线从那几条似乎要炸裂开来的血管线上收回,迅速吩咐了凝霜和红烛一番。
二人瞪大眼睛。
红烛急道:“不行啊姑娘,这样你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凝霜也道:“此事欠妥,姑娘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不考虑了,就这么办,名声就是个虚的的,可有可无。”
反正她也没打算将来再嫁人。
之前她那么辛苦地筹谋,说什么也要以清白之身走出侯府,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清白身,为了谢珺那样一个薄情寡性的负心汉,再将名声搭进去,委实不值得。
但是陆回不一样。
如果用她的名声就能换陆回活下去的生机,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行啦,我心意已定,别劝了……凝霜红烛,你们二人快去外面守着。”
将房门关上,沈桑晚迅速将发髻稍扯乱几分,腰带抽掉扔地上去,两只鞋子也甩的东一只西一只。
然后再伸手入怀,扯出女子贴身穿的小衣随手一扔,那件绣着一枝寒梅的小衣就搭在了梳妆台的铜镜上面。
红艳艳的梅花正好对着陆回爬满火烧云的脸,肆意而张扬,跟他比谁更红,谁更艳。
他忙仓皇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沈桑晚刚好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由得的莞尔,上一世,外面都说陆回冷性无心,说他修的是无情道。
他自已也认了。
要她看,他七情六欲一样不缺,全都在线上。
瞧瞧,她还什么都没做呢,他就先脸红上了。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她还真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逗一逗他。
毕竟机会难得不是。
沈桑晚听了下外面越来越逼近的脚步声,她压下思绪,摸出个香囊,将里面的艾绒掏出来,塞进香炉中点燃。
浓郁霸道的艾草香随着升起的白烟在房内弥漫开,一下子遮住了从陆回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这艾草香囊是继跨火盆和泡艾草水后的第三驱邪除秽的神器。
秦氏认为宣平侯府就是个腌臜窝,女儿在那种腌臜窝里面待了两年,光跨火盆和泡艾水澡还不够,坚持要让女儿再随身再佩戴一个艾草香囊持续驱邪除秽。
如今倒上误打误撞,派上用场了。
沈桑晚深吸几口气,确认空气中闻不到血腥味了,她这才走到床前,拿起一个枕头扔地上去,然后抖开被褥,让被褥的一角自然而然地垂落到地上去,最后再放下红鸾帐子。
现场环境模拟妥当,她扭头看向陆回:“游戏开始,王爷,来吧。”
陆回:“……”
满地都是散发着暧昧气息的物品,再想想所谓的游戏,陆回的耳朵尖更红了,别过脸去不动。
沈桑晚没办法,只好过去将他拉起来,拽到床跟前,塞进红鸾帐里,摁倒在床上,然后直接上手扯他的衣服。
陆回都闭上眼睛认命了,感觉到她在脱他衣服,他又猛地睁开眼睛,涨红着脸问:“你干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吗?明知故问。”
“……”
“行啦,别扭捏了,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又不是来真的……就算来真的,吃亏的也是我,别这么一副我占了你大便宜的样子好不好。”
“……”
陆回瞪着眼睛不说话。
沈桑晚扫了眼他越来越红的耳朵尖,憋住笑意,将他上半身的衣服往下扯扯,露出半个肩膀来。
该说不说,陆回这一身肌肤,还真是……太细腻太白皙了,简直丝毫不输于女子。
瞧着男人雪|白浑|圆的肩头,沈桑晚竟升出几分自愧不如来。
她不由得啧啧几声。
陆回一张脸滚烫的能烙煎饼,伸手将她的脸往一边推,气恼道:“不许看!”
“你都躺下面了,我看看怎么啦……好好好,不看不看,那你叫吧。”
“……叫什么?”
“你说呢?”
“……”
外面响起刀剑相撞的声音,还伴随着“快追”、“别让他跑了”、“再仔细搜搜,别是调虎离山”的声音。
而贡献出一个雪白肩头的燕王殿下躺在床上装死,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撬都撬不开的那种。
沈桑晚没辙了,只好一人分饰两角,期间还得奋力将床晃得“咯吱咯吱”响。
也就是这时,外面响起凝霜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
“我家老爷遭遇刺杀,凶徒就藏身在这间客栈内,我等奉命前来捉拿凶徒!”
“什么凶徒不凶徒,这是我们家姑娘的客房,没有你们要捉拿的凶徒……赶紧走,惊扰了我们家姑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有没有,你们说了可不算!”
话落,两个戴着鬼脸面具的男人各自抬脚,猛地将房门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