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的夜视能力不好,微弱的光线下亚利看不清。

但慕凌身上的花香气味随着夜风吹动,传进了鼻腔,淡雅清香,亚利一下就能确认她的位置所在。

“雌性?”

慕凌没回答,亚利爬了起来,挨着她坐了下来。

“雌性,你睡不着吗?”

慕凌听着他的声音,黑夜中,语气轻淡淡的,“嗯。”

亚利犯难了,雌性睡不着怎么办?

可惜阿姆睡着了,他问不了她。

“亚利,太早了,睡那么早就是浪费时间。”

慕凌是真的觉得无聊。

黑夜中,一大一小的身影靠在窗边,夜风吹拂在两人之间,亚利闻着她身上的气味,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密感在两人之间蔓延。

“那我给你讲故事吧,你要听吗?”

在没有科技的时代,人类其实还有一个夜晚消遣的方式,那就是讲故事。

慕凌没想到亚利还会讲故事,兴奋道:“好啊。”

亚利自认为自已不是个会哄雌性开心的雄性,但只要是能为慕凌做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尝试。

亚利清了清嗓音,开始讲道:

“在少咸山有一条河,叫做东江河,河里住着东江怪。”

是很传统的故事开端话术,慕凌静静地听着。

亚利继续说:

“东江怪经常用幼崽啼哭声来引诱过往的兽人,然后把他们溺死在水中,最后把他们吃掉;”

“要是碰到的是野兽,就用臭鱼引着它们下到河中心溺死,然后才吃掉他们。”

慕凌打了个冷战,起了一堆鸡皮,大半夜的说这个?

“你说的不是故事吧?”

亚利咳嗽两下掩饰意图,没想到还是被雌性看穿了。

“嗯,不是故事,是真的。”

慕凌抱抱胳膊,给自已顺了下肌肤,半信半疑问他:“所以老阿姆几天今晚才说夜晚河里有危险是吗?”

“嗯,入了夜,东江怪就该出来觅食了,白天它也会出来,要是自已一只兽去,很容易被它用臭鱼骗到。”

慕凌这下才知道他在河里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紧张了。

“你以后要去东江河,俺都陪着你去。”

“好,我知道了。”

慕凌是有打算明天去河里洗澡的,被亚利这么说,决定还是和他一起去好些。

兽世里存在太多她尚未了解的生物,她需要一个了解这里的人来帮助她。

“要不讲点其他的吧,东江怪的事情还是别说了。”

亚利本来是想借此故事来让慕凌保持警惕的,听她语气,应该是听进去了,便换个话题。

“要不你说下巫师的事情吧。”

这次的话题由她来开头,她不想再听亚利说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巫师?”

黑暗中,亚利呼吸一滞,雌性是对巫师感兴趣吗?

“嗯,我很好奇。”

既然雌性好奇,必须满足,亚利把他所能知道的全盘托出。

“俺也是听阿姆说的,巫师原先是流浪兽,后来才被有虎部落收留,俺捡你回来时,就是去那里找的他,他平时就住部落里,有其他兽人让他帮忙,他也会来,这少咸山很多兽人生了病、受了伤都是找的他。”

慕凌想起那张双眼蒙着白纱的脸,巫师果真医者仁心。

“那他结侣了吗?”

“为、为什么问这个?”

为什么?

慕凌在黑夜中侧首看向身边的人,模模糊糊的。

就像问男女有没有结婚那么简单的事情,不需要理由才是的。

“没有为什么,就是问问哦。”慕凌爽快回答。

亚利偷偷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说她喜欢巫师。

“没结侣呢,阿姆说他以前是有过契约的雌性,雌性嫌他是无纹兽,抛弃了他,那时起他就开始流浪。”

“阿姆生病时,他经常过来帮俺照看阿姆,是个很好的巫师。”

蓝衍作为巫师的品行没得挑剔,哪怕是要和亚利争慕凌的交配权,亚利也说不出他一句坏话来。

“俺还听其他兽人说,他好像自那以后就不喜欢雌性了……”

不过这件事可能是兽人们乱传的,亚利不太相信。

看他对雌性这么上心就知道了。

他鬼使神差这么说,有一半原因是嫉妒心在作祟。

待他发现时,他便不说了。

身边的人儿很安静,亚利轻轻唤了句,“雌性?”

没有反应,慕凌睡着了。

亚利靠了过去,轻轻把她的头靠在自已的肩膀上,感受到来自她的温度。

心脏跳得好厉害,亚利怕自已承受不住,把她抱回了草窝,自已也去旁边躺下了。

天蒙蒙亮时,老雌性醒了过来。

她隐隐听到有幼崽的啼哭声,忙推了把亚利,“崽啊,快醒醒。”

亚利朦胧的双眼睁开来,看着在眼前放大的脸,“阿姆,什么事?”

“崽,有怪来了。”

老雌性颤颤巍巍地去角落里拿骨刀,把它递给亚利。

亚利弹跳起来,没想到昨天捞了东江怪的臭鱼,今天它就找上门来了。

亚利提着骨刀到树洞洞口。

天色将明,朦朦胧胧中见着个黑色矮东西仰着头,边啼哭边向着树洞的方向走来。

它的哭声像极了幼崽的啼哭声,有时听着又如雌性悲切的哭声,听久了直叫兽汗毛耸立。

有些瘆人。

亚利打起十二分精神。

“崽,它要敢靠近,就劈了它。”

老雌性的竹杖敲在地上砰砰响。

她上了年纪了,见过的东西多了,才不惧怕这小小的东江怪。

她担心的是这怪东西吓着了还没睡醒的雌崽。

亚利在树洞门口亮着骨刀,东江怪似是看见了他,缓缓调转方向,步履蹒跚地往其他地方边哭边走了。

离开了水的东江怪虚弱得很,而且它们很畏惧太阳。

等太阳出来时,它们就会回到东江,潜入河里,等待这猎物上门。

东江怪的啼哭声渐渐远去,慢慢听不见了。

亚利把骨刀放回原位,老雌性问他:“你昨晚捞到臭鱼啦?”

亚利诚实点头。

“哎哟,阿姆不是说过那东西不能吃,不能捞吗?”

亚利站得身形笔直的,听着他阿姆唠叨好几句才把事情经过讲清楚。

老雌性听后,满面愁容,“崽啊,那你要看好雌性了,在这少咸山,就怕东江怪。”

“阿姆放心好了,俺会照顾好雌性的。”

“对了,今天出去捕猎时,摘些庚蒲叶回来,把臭鱼的气味洗干净。”

庚蒲叶是种发着浓郁香味的植物,用它来冲洗,能把兽人身上的体味给清洗干净。

这样残留在身上的臭鱼味道就会消失不见。

亚利担心东江怪再寻着臭鱼的气味找上门,点头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