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一年春末,兆元皇帝带领文武百官携其家眷前往景室山祈福,萧卓作为镇国将军夫人,自然要跟着前往。

以示虔诚,所有人都必须要徒步上山,景室山自古有“天下第一仙山”的著称,逢至新年,常有百姓来此祈求来年家田丰硕,亲人安康。

祭天仪式从建国初就已经开始,一直延续至今。柔佳贵妃和阮妃算是宫中老人,陪在皇上身边最久,以往祭天活动都是交予阮妃,柔佳贵妃在皇上面前软磨硬泡才得此机会,阮妃得知后心中气恼,旁敲侧推后知道皇上心意已决,也便作罢。皇上自登基就未立皇后,后位虚空日久,后宫嫔妃为此尽心竭力讨皇上开心,朝臣更是虎视眈眈,时常攀附阮妃,如今皇上将祭天交给柔佳,那些人自然常与柔佳贵妃暗中走动。

山路崎岖,柔佳贵妃一改往日的矫揉造作,跟在皇上后面,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倒是一番英姿飒爽的模样,爬到半程,皇上扶着柔佳贵妃的手,“贵妃近日辛苦,当真令朕刮目相看”

“皇上见笑了,臣妾才疏学浅,只能勤能补拙,皇上满意就好”柔佳故作谦逊,掩面而笑时望向一旁的阮妃,眼中不甚得意。

阮妃无心与柔佳贵妃争斗,从登山时就一直关注着身后的萧卓,也因此不小心踩空台阶,身子一下往后倾倒,身边的婢女大叫一声,引得众人注意,却没法将她扶住。

在她以为自已会因此摔得头破血流时,萧卓一个跨步将她托住,后仰的身体在空中停下,婢女这才赶紧扶住主子,阮妃心惊未定,脸都被吓白了三分。

“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阮妃瞪了婢女一眼,见众人都看着她,欲言又止,“妾身有罪”

“可有何不适?”皇上神色未变,言语中听不出有几分担忧,“若是不适便先行回宫”

“臣妾无碍”阮妃自然听出皇上心中已有不悦,碍于朝臣才未对她动怒。

柔佳站在皇上身旁,故作担心,却句句添油加醋,“妹妹今日怎了?这台阶也不高,怎就摔了,今日文武百官都在,妹妹怎也不小心点,要是真摔了,丢了自已脸倒还好说,伤了自已皇上和本宫可要心疼了”

果然,皇上听到此话面色甚是不佳,阮妃咬紧牙根,在皇上转身后怒瞪柔佳贵妃,柔佳倨傲转身,不管她的愤恨。

萧卓站在一旁,装作视而不见,宫中的纷争离得越远越好,从与皇上请安时,她就察觉到一处目光,在登山时更是避之不及,因此能及时扶住她。

祭天仪式持续了两个时辰,皇上和一些高位朝臣需在山中祈福两天两夜,女眷在未时自行下山,萧卓只带了一个丫鬟,走的自然比那些轻松,没一会就走到了半山腰,山腰处的风景甚好,接近日暮时分,太阳晒红了白云的脸,晨时的雾气散去,得以看见洛阳的几处街市和村庄。

驻足片刻,丫鬟近身提醒:“夫人,天快黑了,山中寒气重,不宜在此逗留”

山脚下早已备好车轿,回到府中天色已黑,萧战不知在府门等了多久,都已昏昏欲睡。

“阿赞,起来了”萧卓下车,用食指点两下他的脸颊,没有多少肉,轻轻一下就摸到了骨头,“等多久了?脸都冰凉”

“刚等了一会”萧战揉揉眼睛,站起身,担心的问,“今日如何?”

“放心,没有什么事,我们先进去,外面起风了”

姐弟两人吃罢饭,在院中消食,府中偶有侍卫巡逻,见到两人纷纷行礼,这些都是王一搏临走前留下的。

两人聊起山中风景,萧卓惊讶于萧战的描述,细细询问一番得知此前王一搏曾陪他去了如此多的地方。

“阿赞,你对王一搏如何?”

“我不知道”萧战对于这些充满了迷茫,在嘉兰碍于身份,能交心的很少,萧卓和平措是他为之不多的知心人,二十多年从未想过情爱之事。

“他虽与我结为夫妻,但未行夫妻之礼,也没同寝,这些你不必担忧,无论你做什么选择,姐姐都会支持你”一字一句句句诚恳,萧战不由红了眼,萧卓踮脚摸摸他的头,“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萧战眯眼趴在萧卓肩头撒娇,“我就哭,反正姐姐会哄我”

转眼天又热了,嘉兰的纷争逐渐平息,却久未收到王一搏回京的消息,萧战传信给平措,多次询问王一搏的消息,路途遥远,时间差太久,萧战在等待中暗中在街市听消息,在洛阳一年有余,已经不是初来那般陌生,也能听懂大多中原话,京城里除了夜夜笙歌的依音阁,就数傍晚的茶楼最是热闹,说书人如同无所不知的百晓生,无论是宫中秘史还是坊间传闻都能说出一二。

不过说的更多的是过去的各种爱情故事,萧战被店小二领到一处桌前坐下,台上说书人正声泪俱下讲述着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台下听众更是泪眼婆娑,感慨一对壁人因世俗而分离,为他们遗憾和不甘。萧战来得迟只听了后半段,却也够他为之伤感,听到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蝶,心中有了一丝慰藉。

“敢问先生,人死后真的能化成蝶吗?”

“哈哈”听此问众人哄堂大笑,说书先生将扇子合拢,敲了敲手,“古来之事后人也难尽可知,是真是假在于心,而不在于人”

“在于心,不在于人”萧战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众人听罢离去,说书人数过银子,起身准备离开,萧战见状,喊住了他,“先生,吾有一惑不解,可否请先生解答一二?”

萧战递给他一个钱袋,掂量一番,说书人笑眯眯说道:“公子请问”

“听先生讲述梁祝,心中有惑,马文才家财万贯,而且对祝英台也是一片痴心,为何会选择与梁山伯一起化蝶?若与马文才一起,似乎不会比之前差”

“敢问公子贵庚?”

“二十有五”

“可有娶妻?”

“不曾”萧战不懂先生问这些何意,却还是如实回答。

“公子也不曾遇到心悦之人?”

得到的答案让说书先生意外,“人生不在于身在何处,而在于心往何处,若是有一天公子遇到心爱之人便会明白”

萧战比之前更迷惑了,什么时候走到将军府的都不知道。

翌日,萧战又换了便服出府,说书先生依旧坐在台子上,讲的是兰陵王的人生轶闻,台下不知是谁突然聊起了嘉兰国的战事,问了镇国将军的消息,萧战循声望去,却只看见许多人头,早已寻不到那人。

“是啊,镇国将军已经去嘉兰快半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收不到?不会是已经......”

“嘘,不想活了?公然猜测朝廷官员”

“王家三代从军,镇国将军更是年少有为,只可惜世事无常,生死难料”说书先生说罢,略作遗憾和悲痛。

萧卓得知萧战从回来就魂不守舍,便来询问缘由,当听到王一搏遇难的消息,也因此怔愣一瞬,“若王一搏出事,那嘉兰,怕也凶多吉少”

“别急,我明日进宫面圣,看看皇上怎么说,若真出了事,宫中不会如此平静”萧卓冷静下来,思绪也清晰许多,如真是那般,何止京城,整个兆元都不可能如此平静。

一夜昏昏沉沉,萧战困倦不已可眼睛一片清明,天微亮时才侃侃睡去,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萧卓院里的下人来寻萧战,说萧卓从晨起入朝至今未归,听罢萧战一阵心慌,让人找了件衣袍穿上。

“公子,不好了”前院一阵嘈杂,脚步声错落,管家跑得满头大汗,“丞相带人搜府,说是有人通敌叛国”

管家话音刚落,丞相就带着一众官兵将后院围得水泄不通,那人一副得意模样,走到萧战面前,“王子莫怪,臣奉皇上旨意,捉拿叛贼,多有得罪了”

“丞相的意思是,镇国将军府有叛贼?”萧战知道丞相一直对将军府虎视眈眈,自从上次之后就消停了,没想到今日竟然直接搜府,府中的一切都是他和姐姐一起打理的,府里下人大多都是王老将军留下的,忠心耿耿,叛贼都是无稽之谈。

“有没有一搜便知,还请王子能配合臣,若没有,也算是还将军府一个清白”丞相看似客气,可行为却是十分嚣张,不等萧战同意就命人去搜。

“将军不在,将军府的一切由我和姐姐一起操持,还是等将军夫人回来再搜较为恰当”、萧战拦住那些人,兵卒看向丞相,等着丞相的吩咐。

“继续搜”丞相挥动衣袖,兵卒继续在屋里搜查,东西或大或小,或轻或重全被碰倒在地上,“王子如此阻挠本丞相搜查,莫非府中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说通敌叛国的人就是嘉兰王子?”

“丞相莫要血口喷人”萧战看着丞相的脸,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丞相如此,与强盗何异?丞相说是皇上下令,可圣旨在哪?”

“本丞相是奉皇上口谕,若有假这些兵卒怎会听从本相?还望王子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真无事,本相会将府中所失财物如数奉还”

无法再阻拦,萧战看着府中的一切,几乎没有一处完好之处,却无可奈何,丞相打定了能从将军府搜到什么。

“报,在书房里搜到了几封书信”

丞相拿起信,萧战自然也看到了,那些都是他一年前写给嘉兰的信,里面写的是嘉兰文字,丞相识得不多,见目的达到带兵离去,又留了一半的兵监视将军府。

府中侍卫护在萧战身边,誓死护萧战周全,兵卒全然不在意他们,尽职守在府中。萧卓久久未回,如今又出了此事,定是凶多吉少,萧战坐在床边想着办法。

屋里的物品被放归原处,大部分器具被丢弃,放在瓶中的枯梅枝早已断成几节,萧战将它们一一捡起。王一搏生死未卜,姐姐在宫中一日未归,昨日还是繁盛的将军府,今日却死气沉沉,想了整整一夜,萧战知道自已不能坐以待毙,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去往皇宫。

孤身一人站在宫门口,侍卫将他拦住,萧战给了银子那人才去向上禀告。

“王子请稍等片刻,皇上正处理政务”来的是皇上身边的小禄子,态度不似以往那般客气,“且在此地候着吧,皇上忙完会召见你的”

萧战在宫门站了三个时辰,侍卫都换了好几批,早膳没吃几口便难以下咽,如今已过了午膳时间,萧战只觉得自已的胃在紧缩,太阳直直照射在身上,如同炙烤。

“王子请进,皇上请王子前往宣政殿”小禄子说完,只瞥了萧战一眼就自顾自地往里走,萧战快步跟上。

“萧战参见陛下”

等了半天,都听不到皇上的应允,萧战行的是嘉兰礼,一条腿跪在坚硬的地板上,身上难受不已,但他不能晃动分毫。

“平身”

皇上正在看着什么,萧战只微微抬头,便知道那是他的书信。

“这些书信都是你写的?”

“是”皇上的声音与平时无异,萧战猜不到皇上的意思,只能如实回答。

“砰”桌面被重重拍响,身旁的婢女已经瑟瑟发抖,头垂的更低了,萧战却一脸平静,“萧战,你可知朕为何让你与卓儿留在兆元?”

萧战没有回答,嘉兰的事萧卓和他说过,留在兆元是母妃的意思,嘉兰国内忧外患,他留在嘉兰只会让王上和母妃掣肘,兆元是母妃的故乡,虽然与当今皇上不是很亲近,却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朕一番好心,却没想到是引狼入室,你们嘉兰可真是演了的一出好戏,将朕和整个兆元耍得团团转”皇上越说越激动,桌子被拍得震耳欲聋,小禄子在一旁给他顺气。

“嘉兰安危如何,朕并不在意,无非就是蛮夷多了一寸土地,是王一搏日日进宫恳请朕派兵援救,朕一日不允,他就日日来求”

震惊之余萧战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担忧,“王一搏,如何?”

“你还有脸问?若不是为了你们,王一搏怎么会被困于金陵”皇上言语斥责,神色却没了刚才的厉色,“信中的字朕已寻人查阅,你姐姐如今就待在宫中,你且回府,闭门思过”

走出宣政殿,拒绝了小禄子的相送,萧战摸不清皇上的态度,他记得信中并没有写不当的言辞,皇上却不愿给他解释的机会,说是王一搏被困金陵,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急切,被困应不是一两日,可皇宫并没有官兵离开洛阳,丝毫没有搭救之意。

书信自然不能断定萧战姐弟二人有通敌叛国的意谋,丞相在府中听此消息,与身旁几人畅快饮酒。

“大事将成,在下在这可要先恭贺丞相了”

“要说恭贺陛下才是”

“对对对”

恭维的话听得不少,丞相此刻倒是波澜不惊,“消息可传出去?”

“传出去了,不出五日,王一搏那边就能收到了”

“得加紧准备,镇国府那边的人也要安排好了”丞相对此事胜券在握。

镇国府中多了许多生面孔,都是来监视府中人的,皇宫那里除了那几封家书,也没有其他证据,萧卓也被送回了府,本以为此事会渐渐平息,可在夜深时,院中一阵躁动,是兵刃相击的声音,本就浅眠的萧战立即穿衣,询问情况。

“公子,府中有贼人,在下已将其抓获”

门从里面打开,萧卓闻声也赶来了,贼人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纱,还不等萧战询问,兵卒就将他们团团围住,侍卫立即拔剑护在萧战和萧卓旁边。

“镇国夫人与其弟萧战暗中与贼人勾结,如今又上演一番贼喊捉贼,可真是一出好戏”丞相似乎已候多时,萧战反应再慢也明白了什么意思。

“丞相查都未查就断定我与姐姐与贼人勾结,好一个无中生有”萧战也不再与他客气,将姐姐护在身后,“不知丞相所乘哪里的好马,我刚抓住贼人丞相就带人进来了”

“是与不是,好好审一审便知”丞相一挥手,兵卒就将贼人带走,还欲上前抓住姐弟二人,侍卫拦在前面,丞相也不着急,挑眉问,“夫人是想抗命?”

“丞相未曾查明,就擅自抓人,这与理不合”

耐心被耗尽,丞相转身离去,对身旁的人点了一下头,那些兵卒迅速拔剑挥向府中手无寸铁的下人,一时间镇国府惨叫连连,鲜血喷洒,侍卫护着萧战和萧卓,奈何对方人太多,寡不敌众很快就落了下风。

萧卓也没想到丞相会如此猖狂,竟不顾镇国将军在府中行凶。

“住手”

来人是太尉和其子韩均尧,丞相抬手示意,兵卒这才停下杀戮,院中哭声不绝,“什么风把太尉给吹来了?”

“丞相带人在镇国府大肆杀戮,皇上可知?”

“本官做的便是皇上的意思,太尉觉得皇上知不知道”

“可本官记得皇上说的是若萧氏二人有反叛意谋,便将其抓捕,交予御史台处理,再说,萧氏身处镇国府,便是镇国府的人,是生是死都应王一搏来决断,丞相应该比本官更清楚”

丞相露出伪善的笑,“太尉说的有理,是本相糊涂了”

韩均尧站在父亲身边,担心的看着萧战,作为王一搏的好友,自然明白王一搏对萧战的心思,临走前托他护着萧战,这半年都安然无事,却在今日出了事,通敌叛国不是小事,太尉得知也警察分万分,当即来到镇国府,见此景,顿觉心慌。

最后,萧战和萧卓一同被关在御史台,府中人在韩均尧的安排下各自离开,只有几个府中老人不愿离去,他们将府邸打扫干净,安葬好那些尸体,守着这座死气沉沉的镇国府。

金陵。自从王一搏将蛮夷人从嘉兰击退,嘉兰国的内乱也逐渐平息,在回洛阳的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埋伏,若不是临走时嘉兰国王派了人一路护送,如今也走不到金陵,军中将士一路提防,早已疲惫,王一搏便带着他们在此休整三天。

大概再走五六日就能到达洛阳, 闲来无事,王一搏带着渝信去街市上看看,街市很热闹,金陵最著名的就是云锦,王一搏买了几匹带回去给萧战做衣裳穿,店家见王一搏面生,而且出手阔绰,以为是外地游玩的贵公子,热情地向他介绍金陵的各种特色。

听闻鸡鸣寺求姻缘很灵,王一搏便带着渝信一起到了那里,里面香客很多,似乎自古以来佛家都备受推崇,信者多虔诚,王一搏将东西交给渝信,独自进去。

山中钟声响起,王一搏不急于向前走,步落一步,钟响一次,去年庙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穿过天王殿,大雄宝殿内佛像众多,三座金佛矗立在正堂,来寺中的多为女子,王一搏的出现自然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她们都是来求姻缘的,便以为王一搏就是她们的缘,有胆大的女子主动向前搭话。

“敢问公子,是来求姻缘的吗?”女子一举一动尽显矫揉造作,王一搏往后退了一步,“公子不如看看眼前,也许良人已经在此了”

“抱歉,鄙人已经婚娶”

“那有什么?能做公子的妾也是奴家的荣幸”这女子不依不饶,王一搏蹙起眉头,不愿再离她,女人又站在他的身旁,抬手扯他的衣摆,“公子觉得如何?”

“鄙人喜男色,姑娘想做同妻?”

那女子面色微僵,愤愤离去。王一搏这才得了自在,取香跪拜。

王一搏又求了一串十八籽,打算在回府时为萧战亲自戴上。

“公子,刚刚有人给我递了一个纸条,说是将军亲启”

“长什么样子?”王一搏接过纸条,问道,“可还说了什么?”

渝信摇头,王一搏看到纸条上的字顿时瞳孔紧缩,乘上马催促着渝信跟上,“府上出事了,我先走,你速速回军营动身”

骏马走远,渝信不敢停留,这一路坎坷,前方不知还有多少危险等着,王一搏孤身离开,渝信着实不放心,越想越觉得不对,那人怎就知道将军在此?纸上写的是什么?写信者是谁?竟然让将军如此慌乱。

御史台牢狱,萧战被关在了两个不同的牢房,在牢房待了三日,无人提审他们,牢房里很黑,只有高墙上的一处狭小的窗口透着微光,萧战只能靠着那抹光来判断时间。

“参见阮妃娘娘”狱卒齐齐跪拜,萧战坐在草堆上抬眼看去,阮妃亦步亦趋走到牢房门口,瞧了萧战一眼便转头询问狱卒,“镇国夫人关在何处?”

“禀娘娘,在前面那间”

阮妃微勾嘴角,带着丫鬟往前走,萧战手脚被绑着铁链,不知道阮妃来此是为何,回想以往,他们也就在宴席上见过,从未说过话,姐姐与她似乎也没有什么交集。

(丞相故意让说书人传出王一搏遇险的消息,萧战心急,萧卓进宫面圣,求援未果,丞相反而拿出萧战与嘉兰通的信件,说他们姐弟二人和王一搏意图谋反,将萧卓关押,带人搜捕将军府,萧战自愿进宫,却还是被一番烧杀抢掠,丞相在王一搏的寝室搜出了萧战以前给嘉兰传的信,以此被当作谋反证据,陷害兆元良将,萧战百口莫辩,被关押在监狱,期间,阮妃来此欺辱萧卓,将萧卓当作她的情敌,买通狱卒,奸污萧卓,萧战在隔壁牢房,百般哀求和咒骂,换来的只有狱卒的拳打脚踹,被人打到后脑勺,萧战晕了过去,再次醒来,萧战忍着疼爬到萧卓身旁,萧卓身上的衣衫被撕成了条,衣不蔽体,里面的人安静的躺着,如果不是那缓缓起伏的肚子,就像死了一般,脸上都是灰尘和红痕,是被狱卒打的掌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