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跑那么快?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要是不乐意,我就回去找南星她们帮忙了,”黎墨干脆停了下来,“你四哥让你招待我可不是让你冷落我的,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你要是有意见可以直接对我四哥提,用不着在这里故意捉弄我,”冷璟川也停下了脚步,他深呼吸调整着自已的情绪,“你是瞎吗?我四哥最看不惯你这个浪荡子模样,不想让你接近我四嫂,”

“一口一句浪荡子,那我请问你又是什么?你凭什么一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样子?”黎墨不屑的笑道,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流露出愤怒的情绪,也许是憋了太久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

他意识到自已的失态立马改口,“既然你看不起我们这样的,我也不在你面前晃悠了,”黎墨转过头认真道,“好一个井水不犯河水,”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冷璟川低着头强迫自已不去看他那双眼睛,要不是路上太安静了,这句轻飘飘的话一定不会传到黎墨耳朵,这个时候人们都已经休息了,街上唯一的光亮就只有他们手上提着的两盏灯笼,

一阵风吹过来,没有吹散两人长长的影子,他们并排走着,原本一前一后的两团光亮聚集在了一起,随后消失在街角,

马车上坐着冷墨言和冷君泽,他们各自坐在一边,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冷君泽先打破了安静,“墨言,你脸色都不好了,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回头我亲自上门给你带点补品,”

“那臣弟就先谢过太子殿下了,我近来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事,不过也没什么,劳烦太子挂心了,”冷墨言抬眸,“只是你的事情我也确实是爱莫能助了,”

“你这话说的,我关心你一下,你怎么想那么多呢?我哪是找你帮忙,我是想让南星帮我问问,”冷君泽直言,

随后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两人下马例行盘查,随后步行入内,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两人一起行礼,

“都起来吧,”皇上坐在桌案前处理政务,眼睛扫了一眼他们两个,随后继续看着奏折,

“父皇日理万机儿臣看在眼里却不能为您分忧,儿臣实在是惶恐,不知父皇深夜召见我和四弟所为何事,”冷君泽照旧声情并茂念完那段开场白,

“怎么了?没事就不能看自已的儿子了,你要是惶恐还能心安理得坐在这个位置吗?”皇上放下了笔,走了过来,“朕最近听到了一些事情,特意找你们两个过来问问,别紧张,用过晚饭没有?要不再来点?”

皇上看着眼前的那盘糕点,“御膳房的这些糕点看着精致,可是吃着就是不如皇后宫里的,他随手拿起了一块,“这块太硬了,可是没办法,这些糕点再差它也是出自御膳房,朕总不能为了一块糕点就撤了整个御膳房吧,”

“儿臣惶恐,还请父皇明示,”冷君泽和冷墨言跪了下去,

“军饷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还有薛尚书的,你们的手脚还挺灵活,你们呢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你们太急躁了,有些道理你们不是不懂,而是不想去做,”

皇上走到两人中间,“朕年轻那会就吃过亏,总想着你们不要步朕的后尘,可还是让朕失望了,”

“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的主意,与太子无关,请父皇明鉴,”冷墨言开口,

“父皇,此事和四弟无关,都是儿臣自作主张,”

“下去吧,朕看见你们就烦,”皇上又回到了那堆奏折中间,“下次可别再让人抓到把柄了,”

“过两天带上家眷,上次的家宴不算,让璟川那小子准备好,”两人走到了门口被突然叫住,

“儿臣遵旨”两人停留了片刻才走出御书房,

“我还要去一趟母后那里,四弟要一起去吗?”冷君泽停下脚步询问,

“既如此,臣弟先行告退了,”

冷墨言行礼,他来到了当初住过的宫殿,这里一切的布置都和当年一模一样,只是那个人再也不会坐在那里等他了,他的母亲永远的离开了他,他看着那空落落的房间,仿佛眼前还能看到当年那个快乐的小男孩围着他的母亲转圈,

他来到后院,这棵梨树已经枯死了,这是他母亲当年最喜欢的书,他们当年就是坐在这棵树上看星星的,今天晚上没有星星,

他母亲不喜欢看书也不会刺绣但是她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有趣的东西,他从来不是一味的责怪自已,他只让他做自已,她从来不会在课业上责难他,

他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挖出了树下的酒,那是母亲亲手为他酿的,她还说要留着等以后他成家之后再打开,可是现在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曾经恨过他的母亲,怨她把自已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他那时候很害怕独处,害怕听到别人说的话,他们都说是自已害死了母亲,他不敢在这里住,所以他找到了太子,提出了代替他去沧月国的事情,

最后他如愿离开了那里,离开前一晚他又来到了这棵树下,和它告别,他要去她的故乡找她以前的影子,他想知道她以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对他那么狠心,

等他来到他的故乡,见到他们共同的亲人,他去看过她看过的山,去找寻她追过的云,慢慢的他好像越来越了解他的母亲,他理解他的母亲,他会替她难过,

他坐在树下然后睡着了,就像以前他和母亲一样,

黎墨脱下那身浮夸子弟爱穿的长袍换回了那身朴素的衣服,才偷偷溜出去见他姑姑,

“姑姑,我完成了你给我的任务,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喝酒的吗?”黎墨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壶,“少喝点吧,身体要紧,”

“我再喝一点,这酒和言了酿的很像,我爱喝,”那女子身穿淡黄色对襟窄袖长衫,发髻高高盘起,发间只一根梨花木簪,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宽容,虽已过三十,她的肌肤依旧白皙,微微透出一抹红晕,柳叶眉下,一双凤眼含情脉脉,如秋水般清澈动人,

“姑姑你又喝糊涂了,这酒分明是我给你酿的,”黎墨把她扶到藤椅上,“姑姑,这个是他们让我交给你,你自已决定要不要见他们,”

“我不见,我不去,”李姑姑眯着眼睛,“黎墨,我乏了,你走吧,帮我把门带上,”

“姑姑,我去看过了,他和画像上的人很像,你真的不去看看吗?”黎墨转身走了,“这是你的心病,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尊重你,”

“臭小子,你站住,这颗夜明珠是谁拿给你的,”李姑姑激动着摔下了椅子,“带我去见她,我后悔了,”

“姑姑,他现在有事处理,你等等,这事急不得,我会给你安排的,”黎墨心疼的扶起李姑姑,“你看看你,瞎激动,摔下来了吧,还好椅子不高,不然你要是摔坏了哪都去不了”

“我要去见她”李姑姑一直念叨着这句话,然后睡着了,他把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又偷偷溜回去了,

“也不知道皇上那么晚召见他们是什么事情,你说会不会是上次薛尚书的事情?”月瑶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月瑶你别担心了,肯定不会有事的,坐下吧,明天他们回来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窗外乌云蔽月,梨树下走近一个人她把外套轻轻盖在冷墨言身上,然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