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萦绕着手机铃声,肖站睁开沉重的眼睛,大脑像跑了一场马拉松。屏幕上除了错过的闹钟提醒,还有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凌然打来的,他慢慢坐起身,给凌然回电话。

“哎呦,哥,你终于接电话了”凌然压低音,对肖站接电话表现得十分激动,“董事长来了,这都十点了,你怎么还没来公司?”

“来多久了?”肖站也知道自已迟到了,对于得知肖董在公司的情况,也顾不上身体的不适,一夜的梦也被抛诸脑后,急忙起床洗漱,“我尽快赶过去,你先帮我拖一会”

肖董坐在总裁办公室已经翻看了三遍文件,除了让凌然给肖站打电话就没再说过一句话,电话没人接,凌然就只能打了一遍又一遍,听到电话被接通,肖董依旧面不改色,心急的仿佛只有凌然一人。

“肖董,茶凉了,我再给您换一杯”

茶水换了一盏又一盏,肖董都没喝,凌然抬手要接过杯子,听到肖董说了句不用,他也没有坚持。

“凌助,今年也有二十七了吧?”办公桌上的文件被重新放好,一直沉默不语的人现在却笑着看着凌然。

肖董有个著名的外号“笑面虎”,在肖董还是肖氏掌舵人的时候,不少人吃过他的闷亏,但又挑不出他的不当之处,因此那些公司和肖氏谈合作时都要多留一颗心,后来将公司交给了肖站,他也不再插手公司的事,只是偶尔会询问一番。

“是的”凌然猜不到董事长的心思。

“谈女朋友了吗?我记得你比站站就小了三个月“凌然站在办公桌前,肖董见他站了那么久,就让他坐在沙发上,和他聊起家常。

“还没有”

“是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还是有其他原因?”肖董一如平常地询问,凌然却从中听出了其中的它意,如他所料,肖董直接表明了他的意思,“这些理由我听得太多,你从毕业就和肖站一起工作,私下你俩是朋友,工作时是上下级,我希望你们只是这两种关系”

肖站进来前听到肖父的话,和凌然一样疑惑不解,他俩关系好家里是早就知道的,肖父过去也从不管他交朋友,这一句警告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爸,我和凌然还能是什么关系啊?”肖站把办公室门重新关上,将刚站起的凌然按在沙发上坐下,自已也坐在他的身旁,“您不是和妈去冰岛了吗?”

“都一个月了,再不回来就能在那定居了”肖董也只是想提醒凌然,没想到肖战会听见,看肖站对凌然的动作觉得格外刺眼,“你俩坐远些”

肖站没动,倒是凌然被吓得往旁边挪了一步,办公室的隔音很好,肖董那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爸,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不知所以的肖站对父亲反常的行为尤为不解,怎么出去旅个游对凌然的态度变得如此差,以前不说坐的位置,就连凌然在家里留宿,两个人睡在一起,也不见他爸这样反应。

“徐总的女儿加你V信你同意了没?”

“啊?”肖站从起床只接了凌然的电话,洗漱完就急匆匆往公司赶,还没来得及看V信,“哪个徐总?我记得我们合作伙伴没有姓徐的”

“徐升,下午给你安排了相亲,务必去”肖董的话不容置喙,又叮嘱了凌然,快步离去,“时间地点我已经发给你了,凌助你送他去,要给我如实汇报”

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肖董离开,门外就有人敲门,秘书拿来今天的日程安排,肖站只好把今天的活动推到明天,迟到的两个小时已经积压了许多工作,两人来不及考虑太多,尽可能赶上进度。

毕业后肖父也给他安排了不少相亲,前几年他还能以工作为由拒绝,公司几乎全然交给了他,肖父忙着陪肖母旅游也就没再管这事,这次回来对他和凌然的态度,反应再慢的人也意识到肖父应该是误会了什么,相亲不得不去,肖站也没想拒绝,他和凌然关系好也只是朋友,根本不可能是肖父以为的那样,去相亲也许才能打消肖父的怀疑。

凌然开车送肖站到了音乐厅门口,徐小姐还没有到,肖站去附近买了两杯咖啡,一杯果茶,等买完回来,徐小姐刚好到了,便问她要喝哪个,徐小姐拿了那杯果茶。

两人拿着票进了音乐厅,凌然给肖董发了消息后就回公司了。

简单了解后就没再说话,等待演出开始。肖站对音乐了解不多,见客户时更多的会选择餐厅酒吧,一场演出有两个半小时,肖站听的昏昏欲睡。徐小姐名叫徐褚,比肖站小两岁,音乐学院毕业的,毕业后就在学校当了老师,相亲也是被临时安排的。

音乐会结束,天色已暗,许褚在音乐厅就看出肖站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还是坐到了结束,为人也十分有风度,心中不免生出好感。

她对家里的生意不怎么了解,但肖氏还是经常听到的,对于肖站也有一些了解。两个人准备去餐厅吃饭。

“徐小姐喜欢吃什么?”

“我们都认识了,就不要再叫小姐了吧,你叫我褚褚就行”许褚对喜欢的人一向直来直往,如今也直接表示了自已对他的意思,“你朋友平时都是怎么叫你的?站站吗?”

“他们都喊我站哥,不过我觉得还是喊全名比较好”

虽没有明确表明,徐褚也能听出肖站对她没有意思,她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吃完饭后,徐褚就提出离开,肖站帮她叫了辆车,在车来前徐褚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肖先生,不知道您对我感觉如何,我还是要明确表达一下我的想法,我对你挺有好感的,但我知道我们做不了男女朋友,我有个问题想向您了解一下,不知您是否方便?”

“但说无妨”肖站听她这么说,心里没来由的轻松许多。

“您与凌然是什么关系?”这个八卦还是她的姐妹在他们刚刚吃饭的时候说的,虽然是八卦,但徐褚看那些分析,觉得有一定的可信度。

“他是我的助理,也是我的朋友”肖站不懂,怎么今天总怀疑他和凌然的关系,是他看起来不够直,还是凌然看起来不够直?“徐小姐为什么要这么问?”

“肖先生没看到您的和凌然的绯闻?”车已经到了,徐褚在上车前看到了肖站露出了一个无奈地笑。

肖站等车走远才转身离开,这里离住的地方不远,决定慢慢走回去,拿出手机给凌然打电话。

“肖总?”凌然此时还在公司加班,肖站今天来不及处理的工作已经完成,他在整理明天的工作。

“凌然,我看起来不够直吗?”

“哈哈”凌然坐在办公桌前大笑两声,公司里还有两三个人,听到笑声都看了过来,凌然意识到自已笑的太过猖狂,收敛笑声,“徐小姐怀疑你性取向了?对象是谁啊?”

“你”

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突然意识到上午肖董为啥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了,“所以董事长是以为咱俩有什么?然后让你去相亲,还让我送你去”

“不然呢?”肖站走在树荫下,路灯将它的影子映在墙上,微风轻抚他的发,他抬手将它捋到后面,有撮头发倔强的翘起来。

“我去,这谁传的?你凌哥铁直好吗”

“你站哥也铁直好吗”肖站也很无语,谣言不知道从哪传来的,辟谣也没办法辟谣,解释了更像欲盖弥彰,不解释又像默认。

“肖站?”

听到有人喊他,肖站循声望去,路边停了一辆绿色的法拉利,与上次的车很像,但颜色不同,驾驶座上的人正是王一搏。

“王先生?”肖站站在原地,未向前走也未向车旁走,和电话那头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天气渐冷,肖站穿了一身黑色风衣,手机回到衣兜,“王先生有事?”

“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前面就到了”

王一搏看向前方,是一座公寓,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却是笑意浓浓,他穿着一件黑色皮衣,没有拉拉链,如果不是天已黑,脸上估计还有一副墨镜,肖站看着都觉得冷,又发觉自已已经不小了。

“好吧,那真遗憾”王一搏说着打开车门,走到了肖站的面前,手抬起,肖站觉得头顶的头发动了一下,向风吹的,但不是,肖站没有动,“头发乱了”

声音很近,午夜做的那场梦如浪般涌回肖站的脑海,双脚带着身体往后退了一步,两人的距离拉远,梦境朦胧,可心中的痛和恨在那一瞬油然而生。

王一搏也注意到了肖站的神色,以为肖站只是不喜欢人离他太近,他没再上前,和他说了抱歉。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肖站觉得自已这样很不礼貌,王一搏没有做什么,他不应该把梦境当成现实,还将莫名其妙的情绪显露在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回过神的他只想逃离这里。

肖站的步伐很大,倒是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感,王一搏犹豫要不要再上前询问,见人已走远,也就没再跟上去。

那场梦没再做过,相亲反而是一旦开头便收不住,肖父一连给他安排了好几场相亲,下班后的工作基本都交给了凌然,这半个月见了不知多少个王总、刘总的女儿或者侄女,V信的联系人一天天多了起来,每天又回不完的消息,肖站只觉得与女生相处比加班工作还累。

撑了半个月,网上多了许多关于他的花边新闻,无非是肖战与某某女生约会、和某某女生恋爱,肖站从不关注娱乐新闻,不知道网上已经把他传成了一个负心汉和花花公子,还是肖董做了个澄清,网友才停止了对肖战的责骂。

“#肖霖辟谣肖站渣男、#肖站相亲、#相亲怎样遇到优质男”

新闻词条弹出,肖站点开吃起了自已的瓜,这才看到了近半个月网络上的事,也明白了为什么肖父会如此频繁的给他安排相亲。

网上有人建了一个他和凌然的cp超话,里面帖子都是他们的照片,还有许多是合成的,不得不佩服,里面竟然还有他们在大学时的照片,一看就是路人拍的,超话建立时间是在拍卖会那天,起因是一张看似很暧昧的照片,记得那个时候,是凌然在和他说那副饰品,那个照片明显是偷拍,角度很巧合,看上去就像凌然在亲肖站的侧脸。

看着肖父发的那个声明,肖站不免失笑,难得他爹在外百忙之中给他辟谣,渣男的帽子可以脱下来了。为了避免越来越多的相亲,肖站觉得还是有必要和肖父说明一下。

肖父其实第二天也想明白肖站与凌然没有那种关系,但承认自已的错又会让他没面子,正好借此机会让肖站相亲,说不定就遇到喜欢的了,再说不定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就能抱到孙子或者孙女了。

相亲的事暂时告一段落,肖站终于可以安心处理工作了,肖氏的美妆线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一个原料,肖站打算采用暗香阁的,字画已经准备好,但一直没等到机会送出去,工期拖一天,损失就多一个点,董事会的人早已经急不可耐,劝肖站放弃,美妆线如今市场几近饱和,开新品牌竞争力太大,若一时不慎,还会损害肖氏整体的名声,而与暗香阁合作可以实现最优化。

想与暗香阁合作的太多,肖站去了几次都无果,预约已经排到了两个月后,他和肖氏是等不了这么久的。

“不如问问王少爷?”凌然提议,“上次看他送东西挺大方的,应该会比较好说话”

肖站也曾想过,没选择这个办法的原因就是那场梦,他好像被困在了梦里,怕再见会难掩自已心中对他情绪,可这些似乎都与他无关。

“我再考虑考虑”

“好”凌然知道,肖站比任何人都着急,虽然不理解肖站为什么对于找王一搏帮忙这么纠结。

生日宴会举办在王家老宅,王枫嗣不是很喜欢热闹,除了工作他基本就在避世,在家里研究他的那些藏品,这是圈内人众所周知的事,生日宴会通知的很突然,只邀请了一些有合作的公司,人不是很多,宴会活动都是王一搏全程安排,王枫嗣也就勉强同意了。

肖站的到来让在场的所有人意想不到,据了解暗香阁与肖氏并没有合作,但商人重利,肖氏虽不及暗香阁,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公司,宴会里的人纷纷和肖站寒暄。

“你来了”王一搏走到肖站身边,正在和肖站说话的刘总和王一博打了个招呼,看两人有话要说,主动离开了。

“多谢”肖站那日还是找了王一搏帮忙,他本想在电话上说的,但又觉得不够诚意,压着心里复杂的情绪,和他吃了一顿饭,如凌然所想,王一搏确实很好说话,肖站只表明了来意,王一搏便答应了,肖站问他条件,他只说,“还没想好,先欠着”

“总是听到你说谢谢,举手之劳,不必言谢”王一搏很是熟稔,带着肖站去二楼茶室,王枫嗣正在和暮初的老总聊天,见两人来了,便招呼他们坐下。

王枫嗣不认识肖战,倒是听过肖霖的名号,在生意场上曾经聊过几句,暮初对肖站很感兴趣,比起肖氏,他更好奇肖站,年纪轻轻就能担起肖氏这个担子,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肖站将字画送给王枫嗣,木匣打开,字画展开,王枫嗣掩饰不住的喜欢,便把字画挂在墙上,王枫嗣开始与三人分析字画的笔法和词义。

片刻交流,王枫嗣也对肖站刮目相看,若不是宴会正式开始,他还想再聊一会。

王一搏一直陪在肖站身边,肖站也劝过他,让他忙自已的,不用跟着自已,他嘴上答应了,却还是没从他身边离开,肖站也不再管他,就当多个人解闷。

宴会到了最后一个环节,也是王枫嗣最感兴趣的,他带着众人欣赏他的藏品,空间很大,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收藏品,有瓷器、玉器,还有字画、古衣,肖站不由发出一声赞叹。

“对藏品感兴趣?”王一搏对这些早已见怪不怪,看着肖站惊叹的表情,觉得十分可爱。

“还好吧,看眼缘”肖站欣赏着里面的东西,看的很认真。

“比如说那件嘉兰饰品?”

再次被提起,肖站骤然想起那场梦,不敢看王一搏,眼睛飘忽不定,装作在打量身边的物品。

“在想什么?萧战”声音似乎很远,肖站全身一抖,看着王一搏近在咫尺的脸,往旁边挪了半步,有些惊疑不定。

“想什么呢?”王一搏抬手想摸一下肖站的肩膀,他的颤抖自然落在了他的眼里,想安慰他,却被躲开。

“没事”肖站觉得自已可能是太累了,手心出了薄汗。

王枫嗣已经开始介绍下一个藏品,肖站跟上步伐,听的比之前还要认真,王一搏总觉得肖战在躲着他,回想自已,似乎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

王一搏不再打扰他,这里的东西他从小就听他爸介绍,都会背了,跟在后面看着肖战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一幅,是兆元时期一位嘉兰国王子的画像,画师不详,据说是当朝的一个将军画的”

肖站凝视那幅画,久未回神,画中人似乎在与他对视,如梦境中一样,画中人可谓是美,王子身着一身红衣,像是婚服,又像是民族服饰,坐在石椅上,一只手托腮,一只手轻放在石桌上,手指微抬,眼睛情意绵绵看向前方。

“这王子与肖总倒是有七八分相像”暮初的慕总如是说,众人细细打量一番,也觉得相似。

“竟然如此有缘,站站,这幅画不如送给你”王枫嗣让人将画像取下,装进盒子里,直接送给了肖站,都没有给肖站拒绝的机会。

“王总,这不好吧,今天是您的生日,我怎么还能收礼呢?”

“你就收下吧”王一搏把画又放到肖站的怀里,“你看这屋里,都是东西,我爸正愁没有地方放你那幅字画呢,刚好可以给它腾个位置”

“是啊,你看这画和你多像,而且都姓xiao,说不定一千年前,你俩是一家人呢”

画就这么收下了,肖站拿着那幅画却像烫手的山芋,回到家就把它与那副饰品放在了一起。

王一搏开车送他回了家,说看他有些累了,担心他的安全,肖站拒绝不了,也就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