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春日,草长莺飞的季节。

乡间的官道上,一白衣青年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一脸惬意的望着路边春意盎然的田地。

田地里,农夫扶着犁,跟在老黄牛的屁股后面,将沉睡了一冬的土地唤醒,累了便蹲在陇间吧嗒吧嗒地抽一袋旱烟,接过自家婆娘递过来的水壶好好喝上一大口。

青年正是飞腻了的钱雨泽。

“有时候,看看这充满生活气息的景象倒是让人心情舒畅。”

钱雨泽骑在老马化作的骏马身上,笑着开口说着。

前世的他也是农民的儿子,这田间的风情让他感到很是亲切。

“公子,老奴有一事请教。”

跟在钱雨泽身后的范无名突然开口问道。

“嗯?你说。”

钱雨泽回头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示意有什么话就直接问。

“在黄波村时,那个黄元亮不过一介凡人,公子为何不惜动用生死簿来救那名叫做依曼的女子?”

“似乎有些……太……”

“太小题大做了?”

钱雨泽接话说道。

“公子恕罪。”

范无名感觉自已作为仆人,不应如此议论自家主人,拱手告罪。

钱雨泽摆手示意无妨,略微顿了顿。

其实咱也不知道功德宝的逆天改命直接是把生死簿给招来了啊。

“我愿意。”

钱雨泽笑了笑,“世间之事本就没有固定的解法,按照本心而行有何不可?”

说罢,钱雨泽策马疾驰,留下范无名自已原地思索着。

“按照本心而行?”

范无名不断咀嚼着这几个字,感觉一只困扰自已许久的二品地仙瓶颈开始微微松动。

“原是我顾虑太多,所以修为止步不前。”

范无名突然眼睛一亮,心中明悟,困扰他许久的瓶颈悄然破碎,周身仙力升腾。

二品地仙!

范无名感受着自身的变化,遥遥朝着钱雨泽拱手躬身一拜。

“谢过公子。”

……

钱雨泽策马来到一处小的村落,几处土房零零散散的,一阵喧闹声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翻身下马,钱雨泽凑了上去。

只见人群之中,一名村妇正跪在地上,两手死死抱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脸上泪水横流。

她面前,一名中年男子正指着她破口大骂着,一边骂,还不时用手中婴儿手臂粗的木棍,狠狠地打在农妇的身上,留下一道乌青的血痕。

男子身旁还一名老妇人,正掩面而泣。

周围之人,对着跪地的村妇指指点点,脸上全是鄙夷的神色。

“这赵氏真的不检点,两个孩子竟然没有一个是山子的!”

“可不是嘛!真枉费山子辛辛苦苦把两个孩子拉扯这么大,结果到头来还不是自已的!”

“作孽啊!”

听得周围人的议论之声,叫做山子的中年人脸色更黑了,手中木棍莽足了劲朝自已媳妇身上抽去。

“我叫你偷人!”

“我打死你个荡妇!”

“我们冯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盛怒之下,冯山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几棍子下去,农妇便开始口吐鲜血,但还是死死地护住怀中的两个孩子。

“我、我没有……”

“咳咳……”

咳出两口血沫之后,农妇低声辩解着。

但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了围观众人的喝骂声之中。

“公子,这夫人怀中的小男孩,竟然是极品的天火灵根!”

范无名、伶婉婷等人跟上了钱雨泽,在钱雨泽身后轻声说道。

“哦?”

钱雨泽倒是很意外。

天灵根何其稀有,没想到竟然能让自已在这不知名的小村落里碰上。

拥有天灵根,一旦踏上修行之路,那可是开挂一般的存在,飞升仙界有望的啊。

而此时,这名身怀天灵根的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正怯生生地依偎在母亲的怀中,两眼泪水打转,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和蔼的父亲突然变的这么凶。

小手轻轻抚过母亲的脸颊,给母亲擦去泪水。

“不要打娘了,虎子之后都听爹爹的话,再也不爬树掏鸟窝让爹爹担心了。”

小男孩哭唧唧的说着,“爹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在小男孩的印象中,每次因为自已淘气惹爹爹生气,爹爹要打自已,都是娘跟现在一样,护着自已。

可他今天没有调皮捣蛋,也没有去爬树掏鸟窝啊?

委屈的小男孩一双大眼睛望着自已爹爹,眼睛里泪珠打转。

虎子的声音传到男子耳中,挥舞着的木棍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看着小男孩的眼神,男子长叹一声。

“唉!”

男子扔掉木棍,蹲在一边掏出一杆旱烟抽了起来。

身旁,那名老妪擦干了眼泪,拄着拐杖缓缓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女子面前,伸出枯槁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女子。

“儿媳,我再叫你一声儿媳。”

“我冯家可曾亏待于你??”

“早年大旱,老头子为了省口吃的,怕饿着怀孕的你,竟活生生饿死了!”

“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

说罢,老妪掩面而泣,“作孽啊!!我老婆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浸猪笼!浸猪笼!”

“咱们冯家村决不允许这种贱女人还能活着!”

围观的众人也是义愤填膺,纷纷怒骂出声。

整齐的骂声汇聚而成的音浪狠狠冲击着这名村妇赵氏的心灵,她眼中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着,抱着怀里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快步朝前爬了几步。

随后她一把拉住老妪的衣裙。

“没有,娘我没有!”

冯赵氏声嘶力竭,连带着怀中的婴儿也哇哇地开始哭了起来。

看着自家儿媳哭的梨花带雨,还有襁褓中的孙儿,老妪脸上也是闪过一丝不忍。

“冯家婆婆,休要可怜这贱妇!”

人群之人,一青年胯部而出,同样一脸的义愤填膺之色,“今日是我随山子哥一同去镇上抓药,郎中说山子哥……山子哥他……”

“天生没有生育能力!”

“你这俩孩子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有数吗?!!”

这青年的话如一声惊雷,响在冯赵氏的耳边,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已的丈夫,脸上血色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