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整整三日了,苏玹一个人呆在寝宫内,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只是日夜不停歇的坐在莲花池前,望着莲花池出神。
秋暝来看了几次,每次都带着新鲜的小玩意儿或吃食来同苏玹分享,可每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任安则也是不同于往日的安静,将所有的公务搬过来,与苏玹的公务合在一起,一道儿处理了。余下的时间,便是坐在苏玹旁边,看着苏玹发呆。
就这样过了三日,秋暝实在忍受不了了,将洛无徵给请了过来,让他来开导开导苏玹。
………………………………………………
莲花池边,师徒二人相对而坐。
“唉,看来为师临行前的叮嘱你到底是没听进去。”
“灵澈啊,你可知,为师为何要收你为徒?”洛无徵抬手为苏玹沏上一杯茉莉花茶,顿时清香四溢。
“不知。”苏玹恭敬的接过茶杯,摇摇头,如实回答道。
“你五岁那年,遭冤枉为魔族,被剔了仙骨,丢出仙门外。我当时遇到你时,你虽满身伤痕,连站都站不稳,但我经过时,却仍挣扎着向我行礼,眼眸中清澈干净,没有半丝怨怼。”
“是这样么?我却是没有半点印象了。”
“后来经过一番打听,我才知,是试炼大殿出现了魔族气息波动,本来锁定了另一个孩子,但你主动站了出来,承受了一切。”
苏玹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
“你自小便心性纯良,希望你所见皆是美好,看不得一丁点儿的苦难。对凡人也好,对仙者也罢,你总是将自己摆在神台之上,若是有人在你面前受了苦难,你便辗转难安。”
“我并非……”
“你先听我说完。但是,你该知道,芸芸众生,岂会日日如意,每个人都有可能于某天遭遇或大或小的灾祸,你没有办法去帮助所有人。”
苏玹脑中又回想起那位姑娘临行前,带着眼泪的微笑,以及她死后的惨状,不由的痛苦的抱住脑袋:“我知道啊,我知道的,我从没妄想过要去拯救所有人,我只是觉得遇到了,能帮一把,便应该去尽量帮一把。”
“对,你说的很对,不过,其实众神与众生的命运,都早已由天命注定。即便我们是神,我们也无法去随意改变一个凡人的命运,对于我们自身,那就更是未知。”
“就以你在凡间所见为例,那位女子所遭遇的,便是她的劫,别人帮不了,也不能帮,你明白吗?这本就是天意,与你毫无干系。不论你见到了她或是没见到,她的劫,是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洛无徵说了一大段,苏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反而向洛无徵反问道:“那么师父,到底何为天命?又由何人掌控?难道所谓的天命,便是予善者苦难,予恶者逍遥吗?”
苏玹的反问,让洛无徵也有些默然,但他还是强装镇静的站起来拍拍苏玹的肩膀道:“你年纪尚小,阅历尚浅,怎能以一时经历,以偏概全。不如先将这一段放下,好生休息,为不日的成人庆典做做准备。待你从凡界归来,一定会添许多新的感悟,或许到了那时,你现在的问题,便已经不能算做是问题了。”
洛无徵唾沫都要说干了,苏玹却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恰时任安端着午饭自门口进来。
微笑着点头行礼道:“见过无徵师叔。”
洛无徵如蒙大赦一般,:“好了好了,今日便先说到这里,清逸呀,灵澈就托付予你了,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帮我照顾好他哟。”
“是,师侄谨遵师命。”
洛无徵走到门口,还想再叮嘱一下,结果一回头,苏玹依旧撑着下巴,望着莲花池若有所思。
任安则在旁边一手端碗,一手拿着筷子,耐心的一口接一口,给苏玹喂饭。
洛无徵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在口中嚼几下,咽了回去,莫名觉得自己好多余,咂咂嘴,长叹一声,走了。
出了门,遇上匆匆经过的归絮,强拉住归絮,对着归絮大倒苦水。
岂料归絮听后却只来了句:“我看你们师徒二人就是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儿干。”
洛无徵一脸不可思议的捂着心口,想不到昔日可爱的师弟居然会这么说自己,心痛到无法呼吸。
無錯書吧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归絮说的确有几分道理,于是转身便将自己手头所有工作都交给了苏玹,顺便告诫任安不许再给苏玹帮忙,一切事务都让他亲力亲为。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比当初劝了那老半天管用多了。
苏玹每天累的苟延残喘,白日里是干不完的活,晚上回去倒头就睡,哪里再有时间伤春悲秋,整个人精神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