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年,俞融几乎都呆在藏经阁和练功室中。

借助着那些基础详尽的秘籍讲解,荆尧给的神识修炼小册子已快被彻底理解透彻。

绕过藏经阁主殿放置的介绍与歌颂学宫的历史的雕塑与玉简,轻门熟路地验过金丹期灵气进了二楼,又花一点积分向执事长老换了复刻玉简,带着想要抄录复刻的心法来到复刻室。

醒目张扬的身影懒洋洋地斜倚在椅子上,发现她的到来,厌倦低垂着的眉眼立刻换了个表情,

少年人压低声音但依旧掩藏不住活力,欢快地催促,“师姐,快来,我给你占了位置!”

心里叹了口气,俞融慢慢地踱过去。

無錯書吧

俞融后来在藏经阁再次遇到了糜灯。

这小子自来熟地缠了上来,亲昵地唤她师姐,提出要为她介绍藏经阁,又费了心思帮她找书,还对她想要了解的神魂识海奥妙说到头头。

呈了他的情,俞融又被低了姿态可怜兮兮喊师姐的少年念得无奈,没好意思拒绝他一起阅读探讨的祈求。

被纠缠着要了玉牌通讯后,连续几日来藏经阁都遇着了他。

糜灯也不是来观阅复刻秘籍,就等着她复刻玉简时就在旁边叭叭和她说话。

对神识修炼步入正轨的她而言,一心二用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这样抓着她唠叨,该不是平日里太能说给别的弟子嫌弃了吧。

抱着谨慎小心的想法,俞融去找杜婵打听。

原来这是个自以为是离家出走自力更生,实际上是家族特意托了学宫关照的小公子,平日里与其他弟子相处的不大和睦,无需太敬着或避着,平常对待即可。

普通修士也好,世家公子也罢,本不该与她有什么关系。

大宗门长老之子、世家嫡系,高贵傲气的性格,横看竖看都是很危险的身份。本来应该故作忙碌,慢慢地断了来往的。可是这位世家小公子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不完全平等的契约带给她的慰藉感不足以支持她昏了头脑日日跑到反派老板面前伸手索要相关的秘籍资料与正道局势。

糜灯不一样,只要给他一个话头,他便能无缝对接自己念上一整天,这些情报的来源,只需要一个鼓励的眼神与了然的微笑,评价功法也是一针见血,堪称人形淘宝仪。

笔走龙蛇,裹挟着灵力的墨迹一点点在玉简上呈现,一边嗯嗯对对地敷衍应付着旁边糜灯絮絮叨叨的声音。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感叹关于家族如何蛮横势力,定要做出一番事迹叫家族开开眼云云。

“我爹那么喜欢宣彦,怎么不收那个虚伪的家伙做他儿子...”

奥,俞融分心想起来这是谁,糜灯父亲是晟阳宗丹峰长老,宣彦就是他的亲传弟子,也是近年来正道有名的年轻天骄。

“回元心法那种大路货也不知是谁传出去了,这种东西居然都有人看得上...”

好巧不巧,面前正是一位土狗。

回元心法在偏远的四方城还算得上是畅销货。

没见识的俞融听他叭叭,无数次感到自己像个刚开蒙的文盲。

这便是生在大宗门的好处了,这傻白甜小少爷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俞融合上玉简,金丹修为仅能进入藏经阁一二层,能接触到的古籍,她已基本记忆复刻,静修沉淀一段时间,就能彻底地解决盘踞在心底的大患了。

出乎意料的是,糜灯见她似是起身要走,眼里已经藏了点不舍。

得知她过段时间不来藏经阁,更是露出了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

非亲非故,二人不过初识。他这种远超自来熟的热情态度叫俞融不知如何反应,社交牛逼也不过如此吧。

“师姐,那我能来看你吗?”糜灯天赋与修炼资源优质,结丹的也早,定格在一副十几岁清俊少年的面容上,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好看的皮囊固然讨人喜欢,但不至于叫她因此放下心防。

且不说她不同于普通修士的习性,记忆融合这样大的秘密,又怎么敢冒任何一丝暴露的风险。

见她表情仿佛是不同意,糜灯语气中带上了点小心翼翼与委屈,“他们都不愿意听我说话,只在院子外头看看可以吗?”

俞融:乐

半大少年做出这种泫然欲泣的表情,让人狠狠无语,他只是容貌定格在这副年纪,又不是货真价实的十六少年,还想耍这种茶香四溢的心眼来哄骗她。

泛泛之交,闭门静修一段时间,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作何小儿女别离情态。

冷漠无情的大人俞融拒绝了绿茶小屁孩糜灯。

他眼里映出些水光,像棵蔫了的小白菜,一步三回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