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张屠夫在和妻子搞着拉锯战,院内王牧已经能够勉强坐起,趁着妇人在院外收拾打理的光景,王牧打量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布局摆设。不是王牧不中用,实在是脑壳儿空空如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妇人在院中来来回回收拾了好久,待把最后一块碎裂的木板扔到院中那旮沓角后妇人扶着腰终于长长出了口气。当下这情形,妇人也有些不知所措。此时,竟有些害怕与王牧待在一起了。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事儿。屋内,屋外,名义上的婶侄二人竟破天荒地都有些怕见到彼此。

怕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你这该死的潜意识!王牧在心底狠狠鞭策自已,按理说妇人如此在乎原先的宿主那么原先的宿主不应该此刻有如此大的反应。但,不知怎滴,一想到那妇人,王牧全身上下都在止不住得打摆子。难道说,一切都是那妇人的伪装?王牧因为没得一点儿有用信息的支持,开始发动鸡肋般的头脑风暴,结果直接宕机了。宕机了!所以当妇人在院中好不容易整理好心绪后,进到屋子中,首先看到的是在床上一个劲儿抽搐吐白沫的王牧。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妇人看到如此模样的王牧,心中又焦又急,若不是王牧还是重伤之身,估摸着妇人都要逮着王牧好好摇晃一番。

王牧就那样宕机躺平了,妇人可就急得心慌慌。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妇人如那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正在妇人手足无措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当初师父给她说的话

“玥儿呀,有朝一日若是牧儿突然伤重而且苏醒后,又是满嘴胡话,就拿出这个宝贝儿来,然后用这个宝贝儿在牧儿的脑壳儿上狠狠来那么一下。记住,力道必须是十成十的力道,万万不可放水,不然可就是害了牧儿。”

虽然那时的妇人,看着师父手中那明明就是往日用来烧水做饭却被师父说是顶好宝贝儿能够在小师弟最为迷糊时给小师弟指引指引方向的铁锅,眼中满是狐疑。但,碍于对师父的敬重,妇人最终还是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师父。于是妇人心中秉承着对师父盲目的信任,将那口能够关键时刻能够给予王牧指引方向的铁锅,一直带在身边,虽然时常被王牧取笑,但在被妇人几个“物理关爱”后,王牧便不在拿铁锅来嘲笑妇人了,实在是没法子,头再铁,也铁不过妇人的拳脚。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王牧明智的选择屈服后,王牧感觉自已就是那识时务者为俊杰中的俊杰的化身,并一直为此沾沾自喜。

对!对对对!铁锅!铁锅在哪里!可惜,妇人将屋内屋外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那个铁锅,在找完铁锅最有可能在的地方的最后一个地方后,妇人无力的靠在墙上,嘴中不住呢喃,锅呢,锅呢,师父的大铁锅到底跑哪儿里去了?妇人失魂落魄地走到王牧床前,瞅着搁床上就像嚼了泡泡丸一样,不住抽搐吐泡泡的王牧,不禁有些心疼又好笑。好端端的小师弟,被师父寄予厚望的小师弟,常常被自已拿来练手的小师弟,莫名其妙的成了永动的泡泡机,抽搐一下,吐一口泡泡,关键还蛮有节奏感。妇人看着满屋的泡泡,陷入了沉思。铁锅找不到,小师弟这泡泡估计就吐出去了。但是,铁锅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别说锅影,就连锅灰都没瞅见。

这可咋个搞呀,妇人感觉小师弟是彻底没救了。师父当初千叮咛万嘱咐的铁锅,在这关键时刻不晓得跑到哪儿去了。这铁锅,没腿没脚的,还能飞走不成?妇人昨日还拿那铁锅给王牧熬了好些滋补的汤粥,今日再看,竟然找不到了,真是奇了怪哉。在距妇人院子三个巷道的茅草屋内,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正跳脚大骂

“真是看走了眼,都说哪有常年打雁,被雁打的道理。今日这奇葩事儿,竟然俺碰上了。明明是个质地成色很好的大铁锅,怎滴到了屋就成了一个模子?真是稀奇。”

汉子本想着趁那妇人与吴老六以及那群急着向吴老六纳投名状的地痞街溜们过招的时候,好浑水摸鱼,把那口自已早就顶上的大铁锅给顺了去。没想到,锅是浑水摸鱼给摸了,但摸的到底是不是那口锅,汉子看着眼前满地的灰,莫名的想口吐芬芳。